“账簿是我写的,每一条数目都属实。”陈浪直言不讳的道,“全是我一笔一笔的卜算出来的。”
蔡京冷笑,不屑道:“什么时候,你的卜算可以当证据,可以凌驾在律法之上?”
赵佶也适时的开口,漠然道:“陈浪,若是你没有证据,就不要再信口开河了。”
诚然,他对蔡京等人的财富颇为心动,但更不想助长陈浪的威势。
“蔡丞相,昨天夜里,我卜算出好几个地点。”陈浪说道,“皇城司在其中一个地点,找到了户部侍郎郑大绍三人,经过他们亲口承认,这上面的一部分数目,和他们近年来帮你昧下的银两,一模一样。”
砰!
陈浪一把将账簿砸在呆若木鸡的蔡京脸上,冷哼道:“这个,你又该如何狡辩?”
蔡京身躯一晃,神色惨白。
卜算出来的数目,不能当证据,这是放眼四海皆准的原则。
可是,三个有关人员证所说的话,是最强大的证据,他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贪污军饷的幕后主使果然是你!”杨业虎目充斥着肃杀,低喝道。
蔡京无暇搭理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陈浪,就像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为什么?”蔡京没头没尾的问道。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投来同样不解的目光。
他们困惑蔡京问的什么,也好奇陈浪会怎么回答。
陈浪咳嗽了几声,稍稍装出虚弱的样子:“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能卜算出所有事情,那只能怪你们太嚣张狂妄了。”
“你们以为找了个皇亲国戚混在杀手队伍里,就能躲过我的卜算?”
童贯脱口而出:“难道不是?”
陈浪面露讽刺之意:“世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只要……”
噗……
突地,陈浪身子一弯,嘴角溢出血水:“只要能把你们弄死,我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众人听明白了,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惊惧。
算命遭天谴之类的传言,他们又不是没听说过。
就算他们不知道陈浪付出了什么代价,可光看他此时捂嘴,血水渗出指缝的惨样,便可猜到非同小可。
“疯子,疯子!”童贯有些接受不了,面目稍稍扭曲,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连我也对付?”
他都没跟陈浪打过交道,今天还是第二次见到陈浪。
“我派的人,全程探听到你和蔡京的谈话。”陈浪断然道,“你们想把嘉仪送去和亲,让我试试锥心之痛?那我就让你们试试人头不保的滋味!”
“陈浪,别说了,你先歇着。”庞吉扶住陈浪,却被后者轻轻推开。
“呵呵……”陈浪嘴角噙着冷笑,视线在蔡京、童贯两人身上徘徊,“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女人的主意!”
“派儿子、义子去太师府、柴王府提亲?三管齐下?我倒要看看,今天过后,你们的亲属,会不会跪在地上,懊悔得痛哭流涕!”
蔡京呐呐无言,眉目间满是不甘。
他已经后悔了,倘若早知道陈浪可以冒险卜算,那别说一个张好好,再送给对方十几个花魁,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还有你们,一群垃圾。”陈浪又豁然看向那些蔡系的人马,“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要怪就怪蔡丞相吧,是他亲手埋葬你们的前途的!”
怼完蔡系人马,陈浪又微微抬起下巴,看向高台,冷笑连连:“一个九五之尊,居然要出卖皇室血脉,才能为将士筹集军饷,呵呵……”
他早就想当众怼赵佶,此时不怼,更待何时?
反正都摊牌了,他又仗着大义,也不用在乎赵佶怎么想了。
“混账,来人,给我拿下他!”赵佶气血翻滚,脸色难看至极。
“陛下息怒。”庞太师连忙打圆场,“陈大人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望陛下海涵。”
“望陛下海涵!”满朝文武躬身喝道。
赵佶深吸几口气,强行憋住怒气,感觉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他能有什么海涵?”陈浪讥笑道,“和亲一事,本就是他和蔡京两人提前商量过的,他宁愿出卖皇室血脉,也不肯少修建一座园林。”
赵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眼神能杀人,陈浪早就被他弄死无数次了。
噗……
陈浪忽地身躯一软,往后倒去。
庞太师眼明手快的扶住他。
呼!
朝堂之上,一阵明显的松气声随之响起。
某人总算熄火了,他们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赵佶内心更是吐出一口长气。
……
午后。
侯爵府。
陈浪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罗氏女的声音蕴含惊喜。
陈浪坐起身子,笑呵呵的道:“我压根没事。”
从金銮殿到回府,他一直都在装昏迷了,很清楚身边发生的一切。
他被庞太师扶住后,八贤王就喊来了御医,赵佶没心情关心他,便宣布散朝。
后来,太医诊断完,他被送回来,何立按照他的先前吩咐,去罗氏医馆请来了罗氏女,对方一直照看他到此时,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你心脉虚弱,五脏六腑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怎么可能没事?”罗氏女关心道,“你好好躺下,需要静养。”
“我真没事,不信你再把把脉?”陈浪伸出手腕,说道,“试试?”
罗氏女将信将疑的把脉,眸子里涌起困惑:“为什么?”
“我学过一种武功,能够装出重伤垂死的状态。”陈浪说道,“希望你为我保密。”
其实,还是小轮回之体的能力,他直接装死人都行,别说是区区重伤了。
“为什么?”罗氏女再度问出相同的问句。
“我不那么做,他们又怎么下得了台呢?”陈浪解释道,“一个携带大义的重伤之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世人都会对他有极大的容忍程度。”
坦白说,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怒骂当今天子,已经触碰到如今时代的痛点。
假如不装得惨一点,那些文武百官就会本能的忌惮、疏远,将来拿他们当枪使,未必能像今天这样顺手。
“我不懂朝堂之事。”罗氏女摇头,“但我很佩服你阻止和亲的行为。”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不顾全大局。”陈浪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