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奸情(1 / 1)

奸情

两姐妹正闹得欢,后堂里张氏已经转了出来。Www.Pinwenba.Com 吧

顾倩娘扑上去,大声嚷嚷着顾贞娘耍赖的事,张氏一直微笑听着,眼神很是温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可是说的话却和她的外表很不相衬。

“贞娘,娘不是说了,什么诗啊画啊,都是另说的,一个女子有才名固然是件美事,可女红厨艺才是女子的根本。还有,你别小瞧了这算帐打算盘。娘为什么让你和那妹学算帐打算盘?”

顾贞娘垂下眼帘,一时之间没有答话,反是顾倩娘踮着脚,抢着道:“我知道!娘,我说我说。”

挑着下巴,她沉声道:“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儿嫁出去那必然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自然要管着一大家子的人和事,不会算帐,不会打算盘,怎么能管好家里的帐目呢?要是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睨着妹妹,顾贞娘用手指划着脸颊,“真是不知羞,你才多大,就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

“有什么好羞的?是个女子不就得嫁人?难道我要像姐姐一样,一听到嫁人议亲就满脸通红?”顾倩娘弯着眉眼,笑眯眯地盯着姐姐,“娘,你快再说说,要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姐夫!”

“没羞无躁的无赖!”顾贞娘果然面红,生气地扭过头去,却不敢再和顾倩娘争辩。

张氏微微一笑,揽着顾倩娘坐在罗汉床上,“不许再取笑你姐姐,”又笑着看向顾贞娘,“贞娘,你是做姐姐的,也该有个姐姐的样子,被妹子比下去可怎么好?”

看顾贞娘垂着不语,她不禁摇头,她这个大女儿,虽然长得像她,可性子却不随她,是看书看多了,有些呆气?

低叹一声,张氏沉声道:“为娘和你们姐妹说句真心话,这女人啊,一辈子就是围着一座院子转了。娘也不是打击你们,可是要想过好日子,就别真的把夫君看成天,以为只要夫妻感情和美就一辈子都能过得好好了的。这男人啊,也就是那回事儿,你想把他撰在手心里一辈子,是不可能的。能撰在手里,抓得牢牢的,也就是钱。所以,这算帐一定要学精学好,只能会算账的女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话说完了,看顾贞娘抿着唇,并不说话,张氏不禁暗叹,也不知道这个女儿是不是把话听进去了。

摇了摇头,她也不再多说,看向许妈妈,平声问道:“那个打了兰香的丫头可处置了?许妈妈,是不是近来府里头的丫头越来越难管了?怎么我觉得这三天两头的就闹事呢!”

许妈妈低了头,虽然心里恨死背后捣鬼的春花了,却不能当着面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娘子,那个小丫头我已经处置过了,念在她是才进府,又是初犯,罚了一个月的月例。”

看张氏点头,许妈妈也松了口气,看看两位小娘子,她低声道:“那丫头,是在后书房侍候的。”

只是一句话,张氏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没有言语,她扬声叫人拿点心,“你们两个乖,吃些点心,再打会算盘,娘一会儿就回来。”

“我也去。”顾倩娘还想跟着,却被顾贞娘伸手拉住。

“娘是做正经事,你跟着干什么?”

去花厅说,那就是不想让她们姐妹俩个听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说后书房,那就是和爹爹有关了。

顾贞娘还在想着,顾倩娘已经凑近她,“你听说了吗?爹爹可能又要纳个姨娘回来了。”

心头一跳,顾贞娘扭头看着一脸神秘的小妹,张了张嘴,却只能摇头道:“你莫要乱说了,仔细娘说你。”

虽然这样训斥妹妹,可转过头,看着窗外,顾贞娘却不由皱起眉来。虽然年少,可是家里的事,她隐约还是知道些的。

看来,家里头又要不安宁了。

虽然家里妾只有两个,可自家官人的风流事却是不少,年长日久,再听到这些事,张氏已经淡然了。

拦也拦了,防也防了,拦不住、防不住,也就只能想怎么处理了。

“官人这人,最是慈善,对下人和善些,也不算什么,不过一个丫头,偷吃官人的份例,到底不好。嗯,念在初犯,就小惩一下罢,不要用大家法。”

说得轻描淡写,可许妈妈却是心领神会,不用大家法,那就是用小家法了,小家法,也不是那么好挨的。

眯了会眼,张氏淡淡道:“今个儿给沐春院柳姨娘加两个菜,她侍候官人也辛苦了。”

“是,奴婢知道了。”许妈妈低声应了,偷眼瞄着张氏,见她再无其他安排,施了一礼就悄然退了下去。

出了门,就瞧见在院里坐在抄手游廊下的春花,斜对着门,虽看似在闲坐,可是目光却一直在盯着花厅的门。

勾起嘴角,许妈妈仰起头,看都不看春花,直接就往院外走去,半路上,有小丫头问好,也只是淡淡点点头,停都未停。

“给主子办差,哪儿敢耽误。”

盯着她,想抢她的活,且等几年去吧!

出了正院,径直往沐春院去了,等从柳姨娘房里出来,许妈妈袖袋里已经多了一对丁香银耳坠。

出得门,对面冯姨娘房里的丫头玉烟就迎了上来,“许妈妈,来我们姨娘房里坐坐吧!”

一抬眼,许妈妈往西厢那边瞧了瞧,虽是有竹帘挡着,可隐约能见帘后有人影晃动。

垂下眼帘,微微一笑,许妈妈淡淡道:“今个儿就不过去给冯姨娘请安了,还有事儿要做呢!”

“许妈妈。”回头往西厢里看了眼,玉烟还想再说什么,可许妈妈已经往外头走去。

迟疑了下,她正犹豫是不是要再缠上去,东厢里玉翠已经转了出来。

看着玉烟,玉翠挑起眉,冷笑道:“丢不丢人啊?人家许妈妈都不想去你们屋里头坐,还非要缠着!”

玉烟脸一沉,扭头看着玉翠,“不会说话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不过一句话功夫,一回头,许妈妈已经出了门。

玉烟又气又恼,偏玉翠还挑事,“我呸,这院里是有人不会说话,可惜不是本姑娘!要是那位会说话,那许妈妈可不会连进都不进那屋了。”

“你。”

“我怎么着?”玉翠仰着脸,根本就没有怕的意思,“你啊!可别和人学,要缠,那也得缠男人,缠一个管事娘子有什么用?!”

哼哼两声,她盯了玉烟一眼,“懒得理会你,我还有事儿呢!哼,等晚上我们东厢喝酒吃肉时,你可别馋。”

话一说完,她就昂着头从玉烟身边穿过,那趾高气扬的样儿,气得玉烟心头直跳。

扭头看了眼西厢,她抿了抿唇,又筐下头去。

同在一个院里住,都是妾,可是这境遇可真是不同了。瞧瞧东厢的,再瞧瞧她主子,真是。

她也是倒霉,跟了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主儿,连带着她这个丫头都受气。

心里有气,可进了屋她还得带着笑,看着已经窝在罗汉床上低头绣花的妇人笑道:“姨娘,许妈妈还有事情,说是下回特意再来给您请安。”

妇人抬起头,清秀的面容上一双眼清澈如水,却隐着一抹轻愁,“知道了。”

她有些自嘲笑了笑,忽又低声道:“你也不用宽慰我。”

在顾家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地位呢?

看她那般模样,玉烟也是有些忍不住,“好像,官人晚上要过来,姨娘,你看,要不我去打水,您再重新梳妆一下,一会咱们去院里走走也好。”

一听这话,冯姨娘就笑了。

“罢了,我都一把年纪了,和年青的争什么呢?”捋了下发鬓,她低语:“有什么意义。”

玉烟却没听到她说的后半句,盯着冯姨娘,她咬了咬牙,也不劝了,直接转身出去,站在院里,正好看见对面东厢窗前,艳丽少妇正倚窗梳妆。

满面春意惹人眼目,那神情、那得意,刺得人眼疼。

“真是晦气。”低声呢喃着,玉烟别扭地转身,大声叫着:“小花,小花,你又跑哪儿去了。”

后书房东厢房里,彩衣揽镜自照,自觉柳眉如黛,红唇如樱,双眸晶亮,含情脉脉,是怎么看都觉得美。

这样的美人儿,官人怎么能不爱?

听到开门声,她忙回头,见进来的是顾思晓,不由撇嘴。

“怎么?还没看到官人的人影?”

顾思晓摇了摇头,没吭声。

打从她中午从许妈妈院里回来,彩衣就一直在厢房里梳妆打扮,又叫她在门口等着,看到官人就大声知会声,可是她在门口看了很久,却没见着顾永,反倒是刚瞧见了许妈妈。

比她想的好像来得还要早些,但瞧那架势,看来她之前在许妈妈院里说的那些话倒是没白说,也不枉她一直等着,都没过去石头爷爷那边了。

“彩衣姐姐,”不紧不慢的,她在心里掐算着时间,估摸着人也到了院门口了,才怯生生地道:“我刚,好像看到许妈妈了,还、还有顾大娘。”

“许妈妈?她来干什么?”彩衣讶然回头,想想,忽地一下站起身,“带顾大娘?干什么来了?”

在府里大半个月,她们也算是了解些府里的人事了,也知道顾大娘在后宅里是人人都怕的母老虎。

不只是因为刚进府的丫头都要在她手里过一遍,挨挨训,更因为这后宅执行家法的人就是顾大娘。

一听到顾大娘的名头,彩衣就有些心虚了。

仔细想想,她好像,“画儿啊,你快着点,快去前院找官人,就说、就说许妈妈和顾大娘要打我,叫官人来救我,快着点啊!他要是迟了,可就见不着我了。”

“啊?!”怔怔的,顾思晓好像乱了手脚一样,等彩衣吼起来,才像如梦初醒般往外跑。

等她跑到院里,外头许妈妈和顾大娘已经堵在院门口了,后头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妇人。

“这是要去哪儿啊?”许妈妈冷哼了声,沉声问:“彩衣呢?怎么不见人?”

抬眼一扫,她伸手喝道:“去!把那丫头给我揪出来。”

两个仆妇应了声,窜进东厢房,手脚麻利地把人揪了出来,一把就推倒在地上。

彩衣喘着气,一抬头,脸上还没卸好妆,唇上的胭脂擦了一半,脸颊上都蹭了一抹红,看起来很是狼狈。

俯视着她,许妈妈冷笑道:“哟,这抹得跟个花脸猫似的,是想干什么啊?唱大戏?咱们府里可是好久没请过戏班子来唱戏了,怎么着,你以前还学过唱戏?”

爬起身,彩衣拂了拂裙上的灰,怨道:“许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突然闯到后书房来,要是惊着了官人,你可是闯了祸了!”

说着话,她一个劲地冲着顾思晓使眼色。

顾思晓悄悄往门口挪,可还没到门口,就让顾大娘推了一把,险些跌倒在地。

头都没回,许妈妈却好像是知道顾思晓想做什么似的,笑盈盈地道:“你说的这个,也对。还好,我来的时候有打听过官人不在后书房,彩衣,你也不用使唤画儿去找官人来了,官人现在可没那份闲功夫来你这儿!嗯,算算时间,现在官人应该是在沐春院里,听柳姨娘唱小曲儿吧!”

弹了弹手指,她盯着自己的指尖,只用眼角分一缕余光看彩衣,“你新进府,想来是不知道,咱们柳姨娘唱小曲儿唱得好听着呢!当年官人就是被她唱的曲儿迷得神魂颠倒,才纳她为妾的!今个儿,想来官人是要听一夜新曲的。”

彩衣哆嗦了下,原本还挺硬气,可现在却是真怕了。

听许妈妈这话,摆明了就是掐算好了来收拾她的嘛!

还官人听一夜新曲!说不定这也是许妈妈算计的,不只是许妈妈。

舔了舔嘴唇,彩衣涩声道:“许妈妈,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娘子仁厚,之前还说让我好好侍候官人呢!你这样乱来,置娘子于何地啊?”

“你说什么呢?”许妈妈一声冷哼,“彩衣,饭可以乱吃,但话却是不能乱讲的,啊,不对,这饭也不能乱吃。”

挑起眉,许妈妈瞪着彩衣,横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就一个丫头,居然敢冒领官人的份例,吃官人才能吃的吃食!今天,就要教你好好知道知道规矩,明白下你这样的丫头,该吃什么样的饭,该住什么样的屋,顾大娘!”

大娘应声而出,“许姐姐,你就放心吧!这贱婢就交给我了。”

冷哼一声,逼近彩衣,顾大娘把一直抓在手上的长布条慢慢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却是一根长三尺,拇指般粗细的藤条。

这个,彩衣和顾思晓都听说过,顾家的小家法。

这藤条,虽说比板子轻,可是真抽起人来,却也不是一般人能生受得住的。

看着顾大娘举起藤条逼近,彩衣腿都发软了,“我、我吃官人的吃食,那是官人同意的,我说真的!不信你们去问官人。”

扭身要逃,却被两个粗使妇人揪住,一左一右架住,别说逃,连挣都挣不开。

顾大娘也不说话,直接上手,一藤条狠狠抽在彩衣的屁股上。

这打人也有讲究,一般来说,屁股上的肉厚,打起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屁股上的肉却也嫩得很,打起来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