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与英吉利国的争端,咱暂且不论。”
青登摆了摆手,继续道:
“咱还是来继续谈论‘现在的京都’吧。”
松平容保颔首。
二人的目光重新落回膝前的京都地图上。
“在长州进军京都、挟持朝廷后不久,岛津久光派西乡吉之助率领1700藩兵再度进驻京都。”
“然后,便是我的会津军和你的新选组紧接其后。”
“综上所述,当前的京都大体形成了萨摩军、长州军以及你我的‘新会联军’的三足鼎力之势。”
“虽然萨、长两军的兵力都远多于我们,但因各家的述求截然不同,所以彼此间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你我是‘公武合体派’。”
“而长州是铁了心的要尊王攘夷,毫无回旋、服软的迹象。”
“至于萨摩……岛津久光心向公武合体,而掌握驻京藩军的指挥大权的西乡吉之助却又青睐尊王攘夷。”
“也不知是君臣的理念冲突过于尖锐还是有意为之,萨摩直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立场。”
“即没有旗帜鲜明地支持长州,也未曾向幕府透露善意。”
“我认为他们现在就是在观望,准备等局势再明朗一些后再倒出筹码、下场博弈。”
青登听到这,不禁插嘴问道:
“朝廷那边应该多多少少有一些亲幕府的公卿吧?可以试着争取亲幕派公卿的支持吗?”
松平容保叹了口气。
“我当然有试着拉拢亲幕派公卿,换取他们的支持,但是……与人多势众的‘长州派公卿’相比,亲幕派公卿实在是势单力薄,他们所能给予我们的支持,实在是太过微弱。”
“……”
青登不再说话。
他抱着双臂,默默消化脑海内的庞杂信息量。
长州藩——藩主毛利庆亲已被架空,国家的军政大权被藩内的尊攘志士所掌控,他们在挟持朝廷之余,也控制了故国。
在这些满脑子“刀劈黑船”、“屠英灭法”的疯子们的统治下,长州上下愈发狂热,偌大的藩国逐渐转型成加强版的讨夷组。
须多加注意的人物是高杉晋作、桂小五郎和久坂玄瑞。
那个久坂玄瑞有何本领,暂不知晓。
另二位则都是身手高强的剑豪。
萨摩藩——在前藩主岛津齐彬的大力改革下,国力空前强盛,拥有连幕府也不能与之相比的工业能力。
有着完善的军事工业,能够自主制造战舰和枪炮;纺织、工艺品等民用工业的发展水平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因为引进了西方的练兵方式,所以其军队早就不是单纯的封建军队,俨然已有近代军队的影子。
须多加注意的人物是西乡吉之助和大久保一藏。
前者掌军事,目前正坐镇京都,乃驻京萨军的总大将。
后者通政治,现在留守萨摩本土。
长州是铁了心的要跟幕府作对。
萨摩则在骑墙,谁赢它帮谁。
任意一方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强悍实力。
任意一方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肥后大人,谢谢您。多亏了您,我对萨、长已有大体的了解。”
说到这,青登停了一停,脸上现出若有所思的色彩。
“……肥后大人,可容在下多问一句吗?”
松平容保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请讲。”
青登深吸一口气:
“您可有获取与法诛党和大盐党相关的最新情报?”
“……”
松平容保沉默了下来。
青登接下来所要直面的对手,远不只有萨摩、长州啊。
关于法诛党的种种便不必多言了,青登已与他们结下不死不休的梁子。
至于大盐党……有一说一,青登并不讨厌大盐党。
虽然同为立志于倒幕的秘密结社,但二者的差别实在是犹如天壤。
一个是作风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另一个则是脱胎于26年前的“大盐平八郎起义”,以“让所有百姓都过上不会再受压迫的好日子”为目标,尽管也用激烈的手段来抗幕,但也有着底线。
两相比较之下,大盐党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此外,青登还曾与大盐党的志士们——我孙子忠太郎、海老名叶宗、一之濑贯之、阿久津酒次郎——有过一段协手抗击法诛党的友好过往,他们还救过青登一命。
就在青登与罗刹在幻附淀的制作工坊里展开对决时,不敌对方的青登被砍断了刀。
若不是海老名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出手救下他,其坟头草现在想必都有三丈高了。
尽管青登并不对大盐党抱有恶感,但是……不论怎么讲,他始终都是幕臣,而他们始终都是幕敌。
彼此的身份差异,使得他们只有在面对法诛党这个共同的敌人时才能暂时地结成统一战线。
便在青登的安静等待下,松平容保总算是缓缓开口:
“……法诛党和大盐党都很擅长收集、管控情报。”
“尤其是大盐党。”
“与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法诛党相比,大盐党的实力无疑要弱小得多。”
“然而,他们的情报收集能力实在一流。”
“虽然我不认同大盐党的‘只有推翻江户幕府,平民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的理念,但他们那渴求天下大同的理想,却是深得我的欣赏。”
“出于此故,大盐党的志……的成员们都有着极高昂的斗志。”
“毕竟,那种贪恋权财、贪生怕死的庸人,才不会舍身加入大盐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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