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上仙,请喝茶!”
都承弼拿出家里最好的茶具和茶叶,热情地招待着都可依和她的五位师兄弟。
那发自骨子里的谄媚和恭敬姿态,苏翰林都未曾享受过。
因为在都承弼心里,问天宗的人是高于苏翰林的存在。
他们高高在上,俯视皇权。
故而称之为“上仙”一点也不为过。
“劳烦老大人了。”
都可依的五位师兄弟笑容满面,对都承弼的热情招待很是满意。
尽管都承弼最好的茶水喝在他们嘴里,尚不及问天宗的山泉水好喝,但是都承弼恭恭敬敬的一声“上仙”,喊得他们心情舒畅。
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的确就是高高在上,俯视凡尘世俗的上仙。
就像人类俯视蝼蚁。
不能说是自大狂妄,因为实力上的绝对碾压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老大人,这次可依师妹回家探亲,老夫之所以跟着一起前来,是因为有件喜事要与老大人商议。”
一番介绍后,坐在上首位,年纪最长的风一曲,笑呵呵地捋着长须向都承弼说道。
他今年已经八十有三,年纪虽大,但是和都可依的师门辈分却是一样大的,因为都可依是直接拜在圣人门下,故而在门内的辈分很高。
“上仙,直呼小老儿姓名即可。”都承弼嘴上谦谨道,可心里早已经被风一曲一声“老大人”叫的飘飘然了。
曲一风摆手道:“不可不可,老大人乃可依师妹的祖父,老夫岂敢逾礼放肆。”
“那老朽就惶恐应受了。不知上仙有何喜事要与老朽商议?”都承弼好奇问道。
“老大人看老夫这位旗师弟的品貌如何?”风一曲目光落在下首位临着都可依落座的一位年轻男子身上。
此人名叫东郭旗,是问天宗天火峰的弟子,亦是圣人座下弟子。
都承弼的目光随着风一曲落在东郭旗身上,心中若有所思,嘴上不吝言辞地夸赞道:“这位上仙仙姿非凡,实乃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万里挑一,龙凤之姿!”
他的话虽有奉承的成分在里面,但这个东郭旗的相貌生得也的确出众。
剑眉星目、阔额高鼻、白净挺拔,再配上一身超凡脱俗的仙尘之气,当真是鲜有的一表人才。
“老大人过誉了。”东郭旗连忙自谦道。
风一曲看向都承弼,笑道:“旗师弟和可依师妹,一人为人中之龙,一人为人中之凤,整个问天宗的师兄弟们都觉得此二人乃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大人以为如何?”
都承弼闻言并不惊讶,因为刚才风一曲问他东郭旗品貌如何时,他就已经猜到风一曲要说的喜事是什么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眼角余光瞄向都可依,看见都可依羞臊地低着头,他当即知道都可依是怎么想的了,显然已经和东郭旗情投意合。
并且这事是由都可依年长的师兄亲自登门来提,显然也是得到宗门长辈们许可的。
都承弼心思电转,立马就把事情想通透。
周剑来和东郭旗,他自然是选东郭旗,在他看来,周剑来一个断臂的残废,给东郭旗提鞋都不配。
“好是好,可是——”都承弼故作为难,支吾不语。
“来的路上老夫已经听说了,你们大苏的皇帝强迫让可依师妹和一个叫周剑来的断臂残废结了婚约,老大人无需为难,交给老夫来解决。”风一曲说道。
“就怕会激怒陛下。”都承弼担心道。
风一曲摆手道:“老大人无需担心,不过是一个土皇帝罢了,老夫去和他说几句他就懂事了。”
“那就有劳上仙了。”都承弼暗暗咋舌,心说:“不愧是问天宗的人,压根不把苏翰林放眼里,听听这说话的语气,就跟大人要去教训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老大人可知道周剑来在哪里?师妹的名节不容他人侮辱,我去把他杀了。”东郭旗语气平淡地说道,在他眼里周剑来已经是死人一个。
“这——”都承弼闻言吓了一跳,皱眉道:“周剑来应该住在国威府,不过好像张屠夫也住在那里,张屠夫凶狠非常,轻易不可招惹。”
“哈哈,那最好不过。”坐在风一曲右手边的易正浩开口笑道。
此人六十五岁,但看上去非常年轻,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上仙何出此言?”都承弼不解问道。
易正浩说道:“按照礼节,我们来到你们大苏帝都,出于对一国之主最基本的尊重,我们应当先进宫拜见苏翰林,但我们并没有这么做,是因为苏翰林太自以为是,竟敢擅自干涉问天宗的事,所以需要适时地敲打敲打。来的路上我们听说苏翰林刚封了一个八方大将军,此人就是张屠夫,我们准备敲山震虎。”
“师兄,用杀鸡儆猴更为贴切。”都可依的另一位师兄方州孜笑道。
易正浩笑了笑没说话。
都承弼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万没想到问天宗的人竟然一出手就要拿张屠夫开刀,以此来震慑苏翰林。
这让他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了问天宗的强大和不可冒犯。
感觉天天吆五喝六的苏翰林,在庞大的问天宗面前,可笑的如同穿开裆裤的孩童,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他哭半天。
……
国威府的大门紧闭着。
最近两天国威府闹鬼的传闻愈加厉害了,因为每到天黑国威府里的惨叫声就会响起,有时候声音大得能传好几条街。
那是因为这两天苏正一十八人天天晚上挨煮。
张小卒没有炼体灵药给苏正一十八人淬体,就是有恐怕也不舍得,不过他发现黑猿的丹炉是个好宝贝,用此丹炉药浴效果远比用木桶好,于是这两天晚上都给他们煮一下。
虽然只煮了两晚,但效果显著,十八人的速度、力量、敏捷都有显著地提升。
杂草丛生的演武场已经被苏正一十八人清扫干净。
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在武圣塔下扎马步,就是在演武场上打拳,或是在张屠夫的教导下做骑兵冲杀训练,不过大多时间他们都是被冲杀的对象。
用张屠夫的话说就是,要先学会挨打才知道怎么去打人。
总之一句话,苏正一十八人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并且这样的日子还将继续下去。
所幸,付出得到了回报。
武圣塔下的汗水,黑猿皮鞭下的惨叫,张屠夫策马冲杀下的狼狈,丹炉里惨绝人寡的烹煮酷刑,已经让他们的修为和战斗力发生了质的提升。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拥有非常雄厚的修炼资源。
演武场上,张小卒正在教他们打拳,一招一式,一丝不苟。
入微心境下张小卒能够清楚地看到每个人的动作,稍有一点偏差,他就会立刻走上前去纠正。
拳法很简单,但仅限于看着简单,动手练起来才知道并不容易,尤其还要一丝不差地练出来。
苏正一十八人面对新的困难,非但没有一点怯步和愁苦,反而非常兴奋,因为张小卒已经用实战向他们展示了这套拳法的威力。
元泰平已经离开帝都,南下追苏洄去了。
张小卒三人觉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追苏洄是假,急着去见秦如兰才是真。
周剑来与龙奎一战,收获颇丰,对剑道的理解更上一层,这两日一直在房间里参悟。
牛大娃虽然抗了两下王境的雷劫,但境界并没有直接窜到王境,让他非常失望。
不过他并不是一无所获,他得到了一颗崭新的蛋。
那颗灰白色的巨蛋被雷劫劈碎了一层壳,竟露出了一层紫红色的壳,壳上面还有一道道银色的闪电一样的铭文。
牛大娃看不懂银色的铭文,黑猿也看不懂,但都说很厉害。
也不知是因为看不懂才厉害,还是因为厉害才看不懂。
反正这颗崭新的蛋已经被牛大娃视若珍宝,不为别的,就为顶着它可以抗雷。
张屠夫过得清闲安逸,白天虐虐苏正一十八人玩,晚上教张小卒。
他觉得这是他能给张小卒的最大的财富,因为这套里汇聚着他这一生对武道的所有感悟。
他没有让张小卒硬学,只是把自己的见解领悟和其中的力量法则,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耐心且详尽地讲给张小卒听,给张小卒修炼做参考。
张小卒的情况太复杂,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给予实质性的帮助。
他在犹豫,是不是该让张小卒去长生宗,那里或许有能指引他修炼的人或者物。
咚咚咚——
国威府紧闭的朱红大门被人敲响。
声音很响,响到整个国威府都听得见。
这么大的声音对国威府这扇几十年没换的木门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很可惜,它没能承受得住。
当敲门人收回敲门的手时,它砰的一声碎裂了,断碎的木屑就像箭一样往国威府院子里射了进去。
轰!
院子里对着院门,画着仕女图的漂亮照壁,被飞来的木屑砸塌了。
“这门也太不结实了。”敲门的人转头朝身后五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他不大,还是个孩子,今年十二岁,是都可依的小师弟。
据说出生的时候也和都可依一样,天现异象,然后圣人跨虚空而来,收为弟子。
十二岁,九重天境。
他的天资让整个问天宗的人都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