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总是心怀善念,总以为自己对别人好一点,别人就会对他也好一点。若不是,那就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纵是伤得遍体鳞伤,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相信别人是恶的。
他们总以为人性本善,没有人生来就是恶的。
他们自己是善的,便相信全世界都是善的。
这样的人可爱可敬,但同时也可怜可恨,所以人们通常称之为烂好人,似夸又似骂,似骂又似夸。
烂好人,生活中虽不多见,但从未少过他们的身影和故事。
元泰平便是这样一个人。
他自小生长在社会阴暗的角落里,切身体会到人性的丑与恶,然而他的心灵从未因为恶劣的环境而扭曲,恰恰相反,他始终心怀善念。
便是手中的妖刀,也未能侵染他善良的心灵。
天武道人曾对张小卒说:极善必生极恶,而极恶也必生极善。
元泰平算半个。
之所以说他是半个,是因为当他狠下心来杀人时,一点也不善良。
牛大娃骂醒了他。
他又用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换回一片心冷。
当他手中那没有光芒的灰白妖刀再次扬起时,它已经是一柄杀人的妖刀。
噗!
妖刀斩过,血洒长空,人头抛飞。
“孽畜,你找死!”
光明殿一位师伯辈的高手见门内弟子惨死在元泰平刀下,顿时气急败坏地嘶吼叫骂。
或许在他心里,被他们杀是元泰平的荣幸,元泰平就该洗干净脖子乖乖受戮。胆敢反手杀人,便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因为司徒清一句“小辈的事让小辈解决”,这人便没好意思对周剑来三人动手,但此时见门下弟子惨死在元泰平手里,他便顾不上司徒清说的话,叫骂着恶狠狠地扑向元泰平,手中招式阴狠毒辣。
元泰平目光一沉,妖刀横扫,逼退身边三人,而后双手握刀,往前猛地一步踏出迎上去,妖刀扬过头顶,旋即力劈而下。
噗!
妖刀自上而下一劈到底,光明殿的人竟被一劈两半,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脏腑,洒落一地。
看到这惨烈一幕的人,无不心跳漏拍,眼皮直跳。
“怎——怎么可能?!”
“丘师伯,七重天境的修为,竟——竟不是他一刀之敌?!”
“妖术!他绝对用了妖术!”
光明殿的人惊恐哀嚎,无法接受他们七重天境的丘师伯惨死在元泰平刀下的事实。
“咕噜——这三人好强啊!”有人看着周剑来三人的战斗,禁不住咽了口唾沫惊叹道。
听见他的话,许多人不禁悚然。
鲜血刺激着他们的大脑和心脏,让他们不得不正视周剑来三人的实力。
一番观察下来他们无不心惊震撼,他们五六个宗门的弟子,年轻一辈中竟只有宇文睿能稍微压周剑来一头,其他人竟都不是这三人的对手。
可怕的是,牛大娃和元泰平全在越阶而战,并且越战越勇。
“南境何时冒出这样三个狠人?”有人抑不住惊问。
没人能回答他,因为周剑来三人皆是近几个月刚成长起来的。
“秋鸣师兄,你怎么不上?”药王谷弟子突然发现他们还有一位年轻高手没上,忍不住催促问道。
“持强凌弱、以多欺少、黑白颠倒、无耻至极的事还是不做为好,做了我怕晚上睡觉做噩梦。”秋鸣嗤笑应道,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周
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并吩咐道:“三谷的人听好了,这场是非不分的私斗我们不参与。”
“我们四谷的人也不参与。”
“我们六谷的人也不参与。”
“秋鸣,你这是何意?!胆敢违背四师祖的命令,要造反吗?”立刻有人大声质问秋鸣。
秋鸣冷笑,道:“他们三个,外加一个张小卒,不过是你们一谷和二谷的人因为个人私欲招惹的敌人,你们凭什么扯药王谷的大旗,让药王谷为你们的私人恩怨负责?更何况你们连一句理都不占,说难听点,你们根本就是扯着药王谷的大旗在外面仗势欺人、为非作歹。说他们是魔修,我觉得你们比他们更像魔修。”
此言一出,一谷和二谷的弟子顿时朝秋鸣怒喝连连。
“秋鸣,你言过了。”司徒清淡淡扫了秋鸣一眼。
秋鸣朝司徒清躬身作礼,不卑不亢道:“回四师祖,弟子不觉有错。”
“——”
场面瞬间安静,谁也没想到秋鸣竟敢当众驳斥司徒清。
三、四、六谷的人慌忙朝秋鸣使眼色,或悄悄拉扯他的衣服,让他莫要顶撞司徒清。
“哼!”司徒清冷哼一声。
秋鸣喉咙咕噜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他却梗着脖子再一次说道:“回四师祖,弟子不觉有错!”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司徒清淡声道:“无论是私仇还是公仇,皆等战斗过后慢慢评说,怎能同门相向,甚至恶言恶语污蔑同门师兄弟?药王谷六谷弟子向来同气连枝、团结一致,挑拨离间者、拉帮结派者、结党营私者,皆为叛宗重罪。你刚才的话已经有挑拨分裂六谷团结之意,你还敢说自己没错?”
“四师祖的意思是把他们三个杀了,然后再对着他们的尸体讲道理,让他们哑口无言,不能反驳吗?这是什么道理?”秋鸣毫无畏惧地质问道。
司徒清嗖的转头看向他,两道冰冷的目光犹如实质。
砰!
秋鸣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司徒清的气势压在他身上,他根本无力反抗。
只是看他执拧的目光,他显然是不服的。
“哈哈,狗屁的道理!”厮杀中的牛大娃听见了秋鸣的话,立刻怒笑不已,他身上已经染血,有好几处厉害的伤,都是苏谋的剑在他身上留下的。
不是说他敌不过苏谋,而是苏谋极其奸诈狡猾,根本不和他正面战斗,而是一直游离在外围,每每抓住他的破绽给他致命一击。
苏谋的剑域心境,剑之所指,无所不斩,一旦被他抓住机会,至少要被咬一口肉下来。
牛大娃面目忽地变得狰狞,神情扭曲道:“既然你们逼我当魔修,那老子从今天开始就是魔修!且看好了!”
他突的大喝一声,左手扬起,手中霞光瑞彩流转,抓了四个玉瓶,喝道:“老子有须弥芥子,里面放了数百件在百荒山得到的宝物,谁能助我我就把这些宝物拱手相送。怕你们不信,我先送些给你们看看。”
说着,他一扬手把丹瓶撒了出去,而后又接连撒出数十瓶,每个丹瓶都霞光流转,深深吸引了宗门弟子的眼睛,立刻引起数百人哄抢,甚至有人开始大打出手。
“瞧瞧你们这帮正道人士的丑陋嘴脸,何异于一群抢屎吃的野狗!”牛大娃言语恶毒的肆意谩骂,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骂得一群宗门长辈面红耳赤,就连司徒清都禁不住抽了抽眼角。
他们有心反驳,可是看着门下一群弟子疯一般的
争抢霞光流彩的丹瓶,实在无力反驳。而他们又不能喝止门下弟子,不准他们争抢,因为宝物就这么多,自己不抢就会被别人抢去。
所以只能假装没听见牛大娃的恶毒咒骂。
“不对,这不是丹药。”有人抢到一瓶丹药,拔开玉塞发现不是丹药,当即气怒大叫。
“哈哈,当然不是。骗傻子的话你们也信,一群蠢狗。”牛大娃肆意大笑,同时意念一动,勾动元素之力。
轰轰轰——
毫无征兆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所有牛大娃扔出去的丹瓶同一时间爆炸。
丹瓶里装的不是丹药,丹药都被他和周剑来、元泰平服用了,里面装的是牛大娃捏的元素弹,就是集聚九种元素之力捏成的能量弹,牛大娃给它们起名元素弹。一粒粒如大拇指头大小,装满每一个丹瓶。
威力,异常恐怖。
至少远超牛大娃的想象。
爆炸声中尘土飞扬,乱石四射,同时还有血肉横飞,而后便是凄厉惨叫、哀嚎、咒骂——
“——”幸免遇难的宗门弟子无不眼皮直跳。
四百多人就这么变成了残肢断臂,让他们腹中阵阵翻涌,同时悲愤欲绝。
“干!这么厉害,早知道就多弄点了。”牛大娃瞪眼叫道,他知道杀伤力应该不小,可是万没想到可以强到这种程度,比他全力一刀的杀伤力还强。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抢夺丹瓶的宗门弟子没有一点防备的缘故。
“唔——”牛大娃突然闷哼一声,被一只星辰大手掐住了咽喉,把他身体提了起来。
“小子,你的心肠太过歹毒,留你不得。”司徒清面色阴沉道。
“呵呵,许你们杀我,就不许我杀你们吗?你们不是说我是魔修吗?我堂堂魔修,杀这点人算什么?!”牛大娃直视司徒清的眼睛,浑然无惧道,“既然你们视我为坏人,那我就坏得让你们颤栗!”
“大娃!”元泰平急切惊呼,妖刀骤然爆发出超强威力,将围攻他的四个宗门弟子尽数斩杀,而后纵身冲向牛大娃,挥刀斩向扼住牛大娃的星辰大手。
砰!
可是他身体刚起就被一巴掌拍在地上,骨裂声从他体内清晰的传出来。
大口鲜血从元泰平嘴里咳出,鲜血里甚至夹带着破损的脏腑。
“也留你不得!”司徒清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司徒清,休要忘记家师对你的警告!”周剑来怒吼。
“找死!我四师祖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宇文睿冷喝。
“你算什么东西?!一半剑心意志也敢在老子面前逞凶,给老子滚开!”周剑来身上突然爆发出与世无匹的剑意,魏王剑感受到他舍我其谁的剑心意志,剑身内的帝王之威猛然爆发出来。
“杀!”周剑来舌绽惊雷,一剑刺向宇文睿。
宇文睿脸色大变,边挥剑格挡边急速后退,欲避开周剑来这一剑,可周剑来这一剑犹如跗骨之蛆,任他如何施为也破解不开,任他如何闪躲也躲不开。
“小辈,胆敢放肆?!”司徒清突然一声厉喝,朝周剑来屈指一弹,一道剑气自他指尖弹出,射向周剑来。
叮!
司徒清的剑气和周剑来的魏王剑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道清脆刺耳的金属交鸣声,紧接着那交击的一点如一轮烈日猛然爆发,狂暴的剑气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周剑来被漫天剑气吞没,身上绽出一道道血雾。
“周大哥!”牛大娃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