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沈家男儿被沈雄风的话激起了血性,都眦起眼珠子冲张小卒怒吼起来。
可大部分沈家人陷入到了两难的思想争斗中。
他们既赞同沈怀绪的观点,不想和张小卒发生战斗,当然,主要是因为打不过张小卒,不想被张小卒杀死,可是又觉得沈雄风说的也没错,如果沈家向张小卒臣服,那就连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张小卒的目光在沈雄风和沈怀绪之间来回扫了几眼,心里好奇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沈雄风和沈怀绪是在演戏。
沈怀绪突然大喝一声,压下了周围嘈杂的声音,大声说道:
沈雄风突然像是被人对着胸口擂了一拳,身体向后一个趔趄,噔噔噔退了好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沈怀绪问道:
沈怀绪摊手问道:
沈雄风突然一阵急咳,大口大口地往外咳血。
沈怀绪嘴上不停地讲道:
此言一出,沈家人的表情都变了。
一些人惊恐地望着沈怀绪,不明白他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把家族血仇给抹除了,还堂而皇之地把臣服于张小卒说得顺理成章,甚至还有一点点小骄傲。
然而那些陷入思想争斗中的沈家人却一下子找到了答案。
是啊,这就是一场家族内部的私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要死自己死去,干嘛非要拉上我们一起?
沈家的家风一向冷血无情,多以实力和强权说话,所以其内部凝聚力和家族荣誉感其实也是平平,此时找到了不与张小卒开战的合理理由,他们心里一下子有了十足的底气。
不断的有人站出来力挺沈怀绪。
然后和那些誓死不屈的人吵了起来。
偌大的广场一下子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
张小卒似笑非笑地望着沈雄风,心里颇为意外道:
当然,他也清楚,沈雄风这是彻底怕了他了,实在没辙后做出的无奈选择。
沈雄风突然大喝一声,炸雷般的声响把周围的吵闹声全压了下去。
他的背好像一下子驼了很多,脸上的皱纹好
像也一下子多了不少,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身子颤颤巍巍了好一阵才稳住,环视一圈问道:
沈家族众纷纷目光闪躲,不做应答。
只有少数的几声嘶吼,要给他们某个死在张小卒手里的亲人报仇,但是沈怀绪朝人群里使了一个眼神,忠诚于他的心腹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把那些嚎叫的人拿住并押了下去。
沈雄风凄凉一笑,然后摆摆手,转身朝大殿走去,边走边颓败道:
他脚步踉跄,背影佝偻,似乎真的行将就木,快要不行了。
不知何时从白虎爪下逃出来的沈金柏也是满目凄凉地跟在沈雄风身后离去。
沈怀绪朝离去的两个苍老背影躬身一礼,喊道:
然后嘴角扬起了胜利的笑容。
他抬手擦掉一脑门的冷汗,转身望向张小卒,躬身一礼,道:
张小卒冷笑道:
刚走进大殿的沈雄风,脚步突然一顿,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迈步朝大殿深处走去。
张小卒是在告诉他已经看破了他和沈怀绪的表演。
是的,他和沈怀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全是在演戏。
若不然沈怀绪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顶撞他啊。
张小卒的那一拳让他认清了现实,他沈家在张小卒面前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是灭族,还是低头向张小卒臣服,苟且偷生?
他选择了后者。
沈怀绪的突然顶撞和发疯都是他传音授意的,说的那些话有些是他教的,有些是沈怀绪自己说的,只有一个目的——向张小卒臣服的同时尽可能地为沈家保留最后一点颜面。
他就着血把张小卒施加给沈家的屈辱和仇恨咽进了肚子里,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和沈金柏,以及那些死去的沈家老祖身上,从而给族人找一个台阶下,让大家心里都好受一点。
可是沈怀绪突然间的一句,把他最后一道精神防线给击溃了。
听见这两个字从沈怀绪嘴里出来的那一刻,他气得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拍烂沈怀绪的脑袋,可是又不得不承认,沈怀绪是对的。
由血仇变成家族内部私斗,既可以让族人为向仇人臣服找一点可怜的慰藉,又可以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虚假颜面去堵悠悠之口,不至于不着寸缕地站在大街上被人耻笑辱骂,同时还能向张小卒打一打感情牌,让他给沈家留一条活路。
去到下面,沈雄风朝祠堂方向深鞠一躬,深深的愧疚让他又急咳了几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