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鉴于张浚的神奇操作,韩世忠的大军被迫停止了一段时间,但那也只是针对主战区的在。沿海地区,李宝的攻击从未停止。
这交趾可不是当年金国,没这么大国土和人力,韩世忠固然要担心兵员和粮草的问题,但是他们难道不担心?
要知道这时的交趾并不是后世越南的全境,还有占城国在南、大理国在西北对他虎视眈眈呢。交趾地理西北高,东南低,境内有六七成为山地和高原。如果宋军从广南进军,的确会受到瘴气、高山密林等种种困扰,但是如果从海上进军。南部密织的河流和平原反而会成为他们极大的优势。
反正韩世忠和李宝都挺后悔的,早知道河网这么密集,就该从张荣那里多借些人马和小船只来。
看来还是年代久远了,那些舆图都老旧了,啃了那么久的书本,不如实际打一仗。
但对交趾来说已经很要命的是,李宝选择的进攻地点下龙湾,距离胶州也十分近,一旦宋军彻底突破红河,两面夹击,等待交趾李氏的就只有一个结果:灭亡。
此时的交趾国王,他们自称的大越国王李天祚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虽然被母亲抱着坐在朝堂上,但是根本不明白底下朝臣为什么有一种如丧考妣的悲伤和纷乱的争吵。
说来也是合该交趾倒霉,建炎九年,赵官家高歌北伐的时候,他们神宗李阳焕因为长期沉迷酒色而导致致青年驾崩,三岁的李天祚继位,是大越的第六个君主。大越的君主们在宋朝看来,仍然是交趾郡王,而面对北伐大胜后国力空前的宋朝。大越国也只好对外自称交趾郡王,不敢再怎么样。
但这孤儿寡母临朝必有乱臣贼子,恐怕也是东亚的老传统了。
不过嘛,交趾的情况稍微有一点特殊下,和太后黎氏的生活方式有很大关系。
少主临朝,母壮子幼。垂帘听政的太后黎氏,不管是出于个人私情也好,或者是为了维护自身地位也好,竟与权臣杜英武私通。而当时担任太尉的杜英武掌握着李氏王朝的军政大权,南越地区本来就深受中国文化影响,他们如此肆无忌惮,自然引来许多人的不服。
结果就是一个占卜师翁申利自称是仁宗李乾德的儿子,借助大理的军队,一度占领了交趾的北部,但杜英武指挥得当,在去年击退了叛军,如果不是大宋强势的出兵,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庆祝胜利了。
哪里像现在,太尉杜英武都是靠张浚瞎指挥才逃得一条生路,大军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黎太后看着满朝悲观甚至投降主义都出来了,一拍桌子怒道:“当年宋朝远征就是败在我们的瘴气和山地之下,难道如今他们就不怕了?各位卿家就算不想想我们李朝国祚,难道愿意投身宋国为奴婢?”
不得不说,她还是有点儿政治水平的。
不过也只是有点儿而已,国相苏宪诚就没有过惯着她的意思,直言道:“太后,到了如今这部田地,谁也不必再自欺欺人。当年宋朝虽然止步红河,那也是给后人积攒了无数经验,而当今的宋朝天子竟然能亲征灭金,不是那宋神宗,自然也不会把咱们这些地理障碍放在眼里,说不得早就有了对策,何况两路并进,咱们就算一时拦得住陆军,难道又拦得住海军吗?到时李氏宗庙不保,臣一死以谢先王便是。太后也不必说这样的话。”
苏宪诚是一位文武兼备的大臣,在早期平定翁申利叛乱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且十分年轻崇尚儒教,在臣子们心中非常受推崇。他此言一出,一些年轻的将帅们自然牢骚满腹。话里虽然不敢明着指责太后,但意思已经传达的非常明显了。
杜英武本想仗着自己的身份。喝退他们,但是你身为一个大将军几乎被俘虏,更使得全军覆没,自己在军队内部的威望就已经大减,还怎么压服朝堂?
还是李氏家族一位辈分高的族老出来做了和事佬,“苏国相,杜太尉,大家都先熄熄火吧,咱们这个时候再艰难,难道比得上对面赵官家逃到淮河上托孤更艰难吗?此刻正该是精诚合作的时候,不能自己人先内讧啊!不然,各位就算是去见了历代先王,也不敢说自己问心无愧,何况没到求死的时候,干嘛不求生?”
这人年纪都八十有余了。历来去大宋受气的都是他派自己的子孙,因此很有几分人望。各位大臣都给了面子,不再争吵。黎太后虽是主,也是晚辈,更不会不给他脸。
杜英武毕竟百战大将,分析起局势来,“海军那边李宝不是蠢货,咱们本想用当年的法子诱他大败,没想到他却提前判断了潮汐,反将了我们一军。水军这边产损失也极为惨重。只是有一点不知为何,陆军那边却停止了进攻。按说他们竟然能到红河边上而损失不满一成,那就不是惧怕瘴气?”
他说的当年的法子,是指五代十国时期,南汉发动的白藤江之战,南汉皇帝刘龑,不顾天时,命令儿子刘弘操率水军进兵,从海口(下龙湾)进入白藤江。
当时的南越统治者吴权,在得知南汉军队到达白藤江之后,命令手下的军士砍伐树木,制造木桩,并在木桩顶端包上锋利的铁皮。吴权将这些木桩插在白藤江入海处的险要的江心里,同时在河岸一带设下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