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一身戎装的女武君冷哼一声后,转头又看向另一边的程羽。
“这就是你们之前禀报过的那位?”
她清冷地向身边右手侧的一位武判问道。
“是,府君大人,正是此人,不但身有武君令牌,且其背后所负那把宝剑,似乎也是一把武君剑。”
“嗯……”
……
“珊儿,这位灰家家主,你可看出什么端倪出来?”
在竹海另一侧,黄家老倌向自己大女儿问道。
而此时的玲珑二妖只能看到一道水龙缚住了灰发男子,看不到两位元神境的搏杀。
“爹爹,这厮的那件法宝,内里好像拘有怨魂一类的物件,倒有几分……”
“嗯,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那模样像梳篦一般的法宝,似乎专克元神与魂魄,确是有几分类似于咱家的摄魂瓶,然而,这可不是他灰家传承的修行路熟啊。
哼!那梳篦中隐隐还有怨气外溢,倒有几分像是蛮子所施的巫术,若果真如此,就凭这点,他还想做我黄家的女婿?呸!”
黄家老倌啐了一口,而此时身边的黄珊竟然都未听清黄家老倌最后所言,只一心盯着远处的那位白衫公子。
“珊儿,珊儿?”
老倌叫了两声,黄珊才反应过来,但眼睛依然盯着前方,开口言道:
“爹爹,此獠已是元神境,其修为来路不明,若任其做大,以后也恐对我黄家不利,莫不如……我们趁其此时无暇分心,出手将其打杀罢了。”
老倌闻言沉默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大女儿一眼。
而黄珊却依然未曾注意到自己父亲的一举一动,却是将老倌的沉默当做了默许,已开始暗自聚起妖气。
“珊儿!”
老倌一声清冷低喝,终于令黄珊将目光从远处移开。
她略带疑惑地看着自家爹爹。
“若那白衫的文生公子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也就配不上我黄家的门楣了。”
“啊?爹爹……你,又来取笑孩儿,并非爹爹所想,孩儿……真的是为咱们黄家着想。”
黄珊娇嗔道,但周身的妖气却并未散去。
“嗯……哈哈,哪怕就算是为了咱们黄家着想,那也不必操之过急,再看看,这两位都还有什么底牌。”
“……”
黄珊无言颔首,扭回头向远处那位白衫公子看去。
只见程羽自打左儿被吸入木梳断齿后,便第一时间将围着自己绕飞的右儿先召回体内,以免再生意外。
然后向外散出神识,只依稀察觉到左儿一丝微弱气息,正在那枚又小又细的木齿内静静呆立不动。
程羽试着操控他而不成,似是被一层无形隔膜将其与外界隔开了意念。
那枚梳篦断齿与程羽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声声幽幽叹息,伴随着听不清的哭诉声,一阵阵从断裂部分向外散发。
“幽幽九渊,阡陌相连,睥睨纵横,梳理黄泉……收!”
对面灰发男子再次念诵起那阵咒语,同时一道道青光从他体内源源不断冒出,如孔雀开屏般,且还两两对称。
正向程羽幽幽飘来的那枚断齿忽然调转方向,将断裂的一面对准程羽后,加速袭来。
同时,那股对元神的吸嗜之力猛然加剧,令程羽一个趔趄,几乎险些向前栽倒。
“呜!”
一团水泡从程羽身后飞出,带出的凌厉风势甚至将程羽背后那两根逍遥巾飘带也给扬起。
只见水泡先将那枚断齿团团包住,继而随着程羽元神内一道隐隐白光闪烁,水泡瞬间冻成一团大冰坨子。
紧接着程羽从怀中引出那枚武君令牌,伸指在其上一抹一弹,一簇阴寒气息转瞬间附着在那
块大冰茬子之上。
“嗯?”
灰发男子似是暗中受一重击,莫名浑身一抖,紧接着眼中青光豁然大放。
他手中那把少了一齿的梳篦也是一阵抖动,轻吟不已,倒是从里面发出的一阵阵哀怨泣诉之声忽然消失了。
“碎!”
随着程羽一声轻喝,“咔哧”一道清脆裂纹之声从空中传来。
紧接着“噼里啪啦”连绵一阵,直至最后“砰!”的一声轻响,白色散碎冰渣在一团团淡淡青雾中爆裂开来。
“呜哇……!”
灰发男子手中安静了一小会的那把梳篦,忽然从中发出一阵既惊且喜的空灵喧闹声。
“竖子焉敢坏我法宝!”
灰发男子气急大叫道。
他眼看着那枚断齿变成青雾,手中的原本整整齐齐的一把梳篦,此时已永远少去一齿,如同少了颗门牙一般。
他看一眼断口位置,直觉得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几乎一口老血喷出。
而自打那枚断齿被程羽用冰崩碎之后,内里一道黑色气旋就飞快地回到程羽体内。
程羽暗运神识将左儿扫了一遍,幸好被困不久,未曾受伤。
他将左儿归位到自己元神内的左侧后,当即就要再运水行术攻向对面。
嗯?
他元神内忽然接到左儿传来的一道意念。
……
“不好!后撤!”
半悬空中那位女武君忽然柳眉倒竖,大声对身两侧的众位阴司武判喊道。
紧接着众武判们就看到,脚下方不远处的那位灰发男子五官接近扭曲,双眼中原本的青光居然由青转红,继而又由红转黑。
同时他手中那把梳篦也脱离他的掌控,自行漂浮在半空,浑身散发着浓郁黑气。
原本的空灵哀怨之声变成一阵阵刺耳厉啸,惹得四周围观的阴司武判们,一个个也感到自身魂体牵动起来,纷纷遵照女武君所言,向后急撤了十余丈后,方才稳住身形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