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张献忠心里怎么想的,准备怎么做,这些常宇此时并不关心,话送到就行了,你爱听就听,不听就走着瞧。
何况常宇也不指望一句话就把张献忠给吓走了,真这么怂这么听也不至于祸害这么久,但这句话还是很有必要传过去的,因为这是心理战。
武昌发兵十万,加上大太监传的这句话,足以让张献忠集团乱了阵脚,从而把兵力和精力都用在防守上,令其没有精力在四川他处巩固势力继续开疆扩土。
这才是常宇真正的目的,一旦让张献忠平定川内各处势力稳坐钓鱼台了,将来他挥师入川自是没那么容易了,所以这都未雨绸缪提前布局。
张献忠在成都府忙着各种部署以应对入川的十万大军时,常宇这边轻舟已过万重山,顺江而下悠悠然然到了安庆府地界。
有了九江城外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常公公学乖了,坐不离车行不离马,麾下两营随侍左右,几个亲卫更是寸步不离,撒泡尿都在旁边盯着,如此这般从九江沿着官道一路到了安庆地界,一路顺水顺舟没人拦路也没人找事,至于有没有沿途跟踪窥探,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平平安安。
毕竟在东厂两营的护卫之下,便是数千正规兵马都讨不了便宜,更别说那些江湖刺客了。
大渡口镇和安庆城隔江相望,顾名思义这镇子就是因为江边的大渡口而得名,事实上这地方也不是常宇等人第一次来,早在去年打白旺时,便曾来过此地。
此刻,兵马在镇子外的江滩扎营,将士歇脚战马饮水吃草,李慕仙站在江边望着对岸皱眉不语,吴中嘴里叼了颗草走到他身后朝对岸看了一眼,嘿了一声:“你莫不是担心主上吧”。
哎,李慕仙叹口气,拂袖转身而去,嘴里嘀咕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吴中一怔,随即面露大喜,小跑跟上去:“道长牛气,这话你都敢说,厉害,厉害,老子佩服的紧”李慕仙突然止步转身:“你这厮,莫要乱扣屎盆子啊,道爷可不是说主上……”
没错,常宇此时并不在两营之中,虽然李慕仙嘴里不承认,但狗改不了吃屎说的就是他,两营和亲卫严密保护的那辆马车又是个幌子!其实一开始他还是和两营一起走的,只是伤愈之后他坐不住了,任谁也劝不住他直接溜了。
至于他在哪,对岸。
安庆城外江边也是个大渡口,码头上行人往来如织,江面舟船如棋热闹且繁荣,去年安庆曾被白旺占据,只不过在李岩等人的围困之下没撑得住多久便开门投降了,随后黄得功奉令驻防,短短不到一年时光,当初战火损害之处早已修葺完好,百姓也算安居乐业,毕竟黄得功的军纪相对其他友军部队还是非常好的,虽不能说对百姓完全的秋毫无犯,但也绝无伤天害理之事。
在安庆城中口碑甚好,至少比原先的朝廷驻军以及贼军驻防时口碑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军队的军纪好直接影响当地父母官的主政,大明朝野上下都知道东厂和各个衙门联手反腐倡廉,一旦发现贪污受贿的官员那都是直撸,轻点的还能在三法司过堂,重的就送东厂衙门审了,这衙门好进难出,全看天意,而且朝廷这大半年三令五申要以民生为主,再加上都知道黄得功是和那大太监穿一条裤子的,所以安庆府的官员们相当的老实和勤政,短短时间也在百姓中赢得口碑。
数日前,常宇伤愈后单溜,走水路乘船而下抵望江县便在对岸登陆漫游一路朝安庆府行去,途中明察暗访,正面多余负面,百姓虽还贫苦但相较之前已是好太多,相信再有个数年喘息,必能重见大明盛世,只是……这数年间能安生么?
常宇在望见县的时候卖了头驴为坐骑,之所以不买马不是买不起是太扎眼了,增加被打劫的风险,而毛驴和骡子满大街都是相对低调许多。
从望江一路至于安庆城外,也并未事端,此时正在城外渡口码头的一个茶棚里歇脚,坐了有了半个时辰喝了好几壶茶也没离开,当然了店家也没赶他走,毕竟不是一碗茶坐半天,一直都在消费,这种顾客店家恨不得他坐到天黑打烊呢。
常宇坐在茶棚不走,可不是因为累,也不是在等谁,一则天气炎热二来码头茶棚就是个情报中心,在这儿小到家长里短的八卦,大到到朝廷兵马调动的消息都能听到。
当然了,都不免有水分,且真真假假自行判断。
“怂,就是怂,莫说什么大局为重,想那闯贼祸害朝廷十余年,荼毒百姓十余载,便是千刀万剐都不解恨,如今可好,屠刀一放,立地变成了正儿八经的侯爷,据说还要封王呢,我呸……”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常宇循声望去,见茶棚外树荫下一方桌边,一个夫子模样的人一脸愤慨,他身边几人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那大太监号称无敌,呸,真无敌还不打过去,竟还谈和了……”
好家伙,原来是个愤青的,常宇微微苦笑。
朝廷同李闯议和封其为侯这事,朝野间分歧很大,有人觉得大局为重,议和益大于弊,有人觉得朝廷太软弱无能,如此下去影响极坏,那往后大家伙都去造反,朝廷招安摇身一变就是勋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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