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高杰想不到的是李岩这么快就从池州回来了,昨晚离开今儿深夜回来,本想悄悄的回营早早歇息却没料到很快便被人找上门来。
来的还不是一人,而是七八个,全是刘泽清手下部将。
虽说李岩挂帅,在安庆这边属于说一不二的存在即便是那些伯爵侯爷也得听令,可他并不能也不想用官职压这些人,而且这些人除了是刘泽清的亲信外同样也是朝廷的将领啊,像马花豹,张士仪,柏永馥,高进忠,张国柱等人此时要么是副总兵要么是副将,参将,实力和势力都不容小觑,何况正是群情激愤时。
“李帅,督主大人怎么说?”众人围在李岩帐外纷纷攘攘吵个不听,李岩只得耐着性子将众人请到帐内又令人奉了茶:“督主言此事体大当谨慎处置,刘总兵战死其亦心痛,然人死不能复生,当以大局为重,愿请朝廷厚赐厚葬……”
话没说完便被诸将打断:“贼首程年东必须以死谢罪!否则吾等不服,不愿,不从”。
李岩顿感头大如斗,便安抚诸将:“此事本将已代为转告督主大人,汝等既是不服,便稍后两日督主大人回来你们当面去请愿可好,没来由难为本将吧”。
众人想着也是,李岩于情于理其实已纵容他们很多了,这事他既做不了住何必为难他,便一一告辞,言之等常宇回来再去抗议请愿。
诸将前脚刚走,李岩便令心腹去将高杰偷偷请到帐内:“马花豹他们的火气越来越大了,眼看就捂不住要出事”。
高杰也是急:“小督主怎么说?”
李岩朝帐外瞧了瞧:“督主说,程年东留不得”。
高杰闻言猛地站了起来:“那就宰了他平了马花豹他们的火气不是正好么……”话没说完就被李岩拉回座位:“嘘,小点声,我问你,若是杀了程年东,你觉得他手下那几千贼兵会怎么想,会不会乱?难道你都给宰了?”
“宰就宰了呗,小督主又不是没干过这些,他在太原杀的俘虏……你比俺清楚”高杰不以为然,李岩苦笑摇头:“今时不同往日,数月间连番大战,咱们兵力吃紧啊,没瞧着这次南征都要调用皇帝亲卫军么……现在不能杀,要留着去打西安”。
“那……那你说这话作甚,能杀又不杀,不杀又难平人心”高杰愁的一跺脚:“俺看了,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天必有乱子”。
“找你来就是商议此事,小督主曾提醒了我一句……”李岩贴耳低语。
夜极深,天空下起了毛毛雨,安庆城头上当值的巡逻队挑着灯笼来来回回,城外大营内的灯火忽明忽暗。
刘泽清的帅帐里此时挤满了人,除了马花豹一众部将外还有一个他们此时最新任的靠山,高杰。
“老子刚从李岩那打听了消息说是小督主不同意杀,以免乱了军心且这些降兵还有重用,打西安时还指望用他们填坑呢,看来这事难如你等所愿了”。
“俺们不关心那些降兵的死活,俺们要的是程年东偿命,督主大人若是不允,俺们就……”说话的是刘泽清麾下的一个参将,名叫张国柱,没错就是后来成为吴三桂手下跟着他反清的那个张国柱!
“混账!”高杰大怒拍案而起:“你们就怎样?老子瞧你们都是活的不耐烦了,便是刘泽清活着他也不敢说那个字,你们还当如今的朝廷是半年前的朝廷啊,尔等若不信只需将那话说了,即便老子不出手,不出半个时辰尔等便会被围攻而死!尔等当那小督主是吃干饭的,还是当李岩是摆设,老子念刘泽清的旧情,明里派兵是监视尔等,实则是保护,尔等难道看不出黄得功一直蠢蠢欲动么”。
“高总兵息怒,俺们,俺们也是气急了一时口不择言”诸将见高杰发怒,便齐齐起身相劝,高杰冷哼一声:“既然小督主发了话,此事便不可为,尔等……至少不可明为”。
咦,诸将一怔,隐约听出高杰的话外之音,柏永馥向前一步拱手道:“还请高总兵指点迷津”。
高杰叹口气:“将熊熊一窝,偏偏老刘这么会算计的人,怎么手下全是你们这种愣货”,说着低声道:“贼人能袭击老刘,你们就不能暗中下手啊,待米已成炊小督主又能说什么,死了个贼军降将而已又不是个大人物,他总不能还为程年东将你们都杀了吧”。
“对,一命换一命,小督主这碗水要端平”诸将你一言我一语叽叽歪歪说个不停,张士仪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此事当要从长计议,但却要快,要在督主回来之前,还要隐秘,首先要瞒过李岩,最后……”说着看向高杰:“那贼首在军营里龟缩不出,吾等如何才有机会下手”。
高杰皱了眉头想了一会:“这事交给老子吧”。
这一夜,刘泽清帐下诸将皆无眠。
而数百里外的池州也有很多人睡不着。
常宇离开池州前曾下令,大军在城外扎营不得入城,吕大器代理军务时严格执行未曾有违,其离去前亦再三叮嘱暂代军务的徐弘基不得有违。
徐弘基是绝对的大佬,即便是常宇也要给他三分颜面毕竟人家是国公的存在,但这位大佬现在学会了低调做人,从南京一路打到这里他对那个小太监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有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