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离开之后,锦衣卫的一众官员都相继来到了应无殇的家中,这也是几人的习惯。
虽说新年衙门都封笔了,但对锦衣卫来说,只要指挥使在的地方,那便没有什么公私之分,该谈的事情都要谈。
“大过年的,本不想叫大人烦心,可实在是那边催得有些紧了,”一名千户愁容满面地道:“西北近几月有些不太稳当,一连出了好几伙马贼,惹得江湖纷纷,卑职担心,若不及早处理恐怕将来......”
应无殇皱着眉头听完,他面带酒色一副未曾尽兴的表情,听完这话之后便是大手一挥:“些许匪患不足为虑,地方衙门就能够处理好。”
那千户有些焦急,可被应无殇一眼瞪了回来,一旁另一位千户拦住了他,示意他别再说了。
见对方不再废话,应无殇才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说点正经事,近来皇后娘娘颇为怀念江南的事物——张千户,你跑一趟吧。”
张千户便是刚才提及西北匪患的那位,应无殇的吩咐叫他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应下了:“卑职明白。”
应无殇着重交代道:“皇后娘娘喜甜,记住,这是大事。”
张千户面露苦涩:“卑职明白,一定不叫指挥使大人失望。”
“好,你去吧,早去早回。”
应无殇打发走了那人,接着陆陆续续几个锦衣卫也都告辞,最后剩下的是千户崔一笑。
再无旁人之后,应无殇脸上哪里还看得被酒色迷乱的荒唐,有的只是狼一般的冷静与阴狠。
“老崔,西北这事你私下里盯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阿岚姑娘才离开多久时间就乱成这样,只怕是早有预谋。”应无殇沉声道。
“我晓得。”崔一笑颔首。
应无殇又道:“还有一事,陈家最近有些不太老实,你找个机会‘提醒’他们一下。”
崔一笑说道:“要和陈大小姐说一声吗?”
“不必了,那陈氏的人都蹦跶到娘娘跟前了,若说这大小姐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我是不信的,”应无殇冷笑道:“想来她也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六年前陈氏三分实力大损,大家都不看好陈音这个陈氏嫡系大小姐,后来陈和光死了,她彻底掌握了陈氏嫡系,这些年来她成功打压了分家,再次让陈氏变成一个整体。
从这方面来讲,陈音这个领导者无疑是成功的,能够在前狼后虎一旁还有锦衣卫伺机拆台的情况下重新整合陈氏,她比起她哥哥优秀太多了。
不过没想到锦衣卫才放松了对她的态度,陈音立刻就想把手伸进宫中,这无疑是触及了锦衣卫的底线。
要知道之所以如今的锦衣卫还能够维持着当初的辉煌,全都是靠着皇帝的宠信,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代的锦衣卫应该算是皇帝最信任的鹰犬,毕竟皇帝自己就是锦衣卫出身。
论对皇帝的了解,没有人能比锦衣卫更强,除非将来出现大的变故,否则皇后所出的一双儿女就是锦衣卫将来要效忠的主君,这自然得让他们十分上心。
“我明白的。”崔一笑认真地记下之后便离开了。
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应无殇终于有时间歇口气了,他才坐下,外头的侍女便进来上了茶水,接着一位容貌温婉的女子款款而入。
这正是先前在凤栖宫打断了陈氏妇人说话的那位,应无殇见到她,脸上挂起笑来:“夫人来了。”
应无殇在新帝登基一年就成家了,娶的是吴家的姑娘,他本就受了吴启明的提携之恩,这一桩婚事可以说是亲上加亲。
这吴家姑娘闺名夭夭,至今也不过双十年华,论及家世背景,当年她嫁给应无殇算是下嫁了,可夫妻俩的关系却十分要好。
“夫君辛苦了,”吴夭夭眉眼含笑,她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水给应无殇奉上,口中玩笑道:“夫君的名声大不如前,近日可是有好几位夫人明里暗里都在笑话妾身了呢。”
尽管说的是不好的话,但吴夭夭眼底并无讥笑之意,她清楚这是应无殇为官的手段,即便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不,应该说正是因为待在这个位子上,所以他才不得不给自己制造一些“弱点”。
哪怕皇帝对他知根知底,但这就是游戏规则,若他表现得油盐不进无懈可击,那些大臣可不会放心他。
所以在得了高人的指点之后,应无殇就常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对于权势地位的钻营,更是和东厂曹元交好,时常打探些宫里的消息,并学着其他人一样,靠着迎奉皇后娘娘的喜好变相讨好皇帝。
“夫人莫要取笑我了,”应无殇喝了口茶,面上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又问道:“对了,今日宫中宴席上,可有发生什么?”
吴夭夭知晓对方要问什么,于是将宴席上陈氏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应无殇听完之后先是一阵冷笑,随后赞赏地对她道:“夫人做得极对。”
吴夭夭眼底的笑意更深,她又说道:“对了,年后需要走动的人家妾身已经拟好了单子,夫君空闲时记得看一看,还有一事——”
吴夭夭迟疑了片刻,然后才说道:“妾身听说闫大人有隐退的意思,有传言说崔大人将要接任镇抚一职,不知这消息可是......?”
应无殇没有隐瞒自己的妻子,他直说道:“闫大人年事已高,再打打杀杀就不合适了,年后他就会调任兵部,北镇抚司那块就要老崔来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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