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山褫由于心里太过震撼,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令他无法说出话来。
过了良久,他才道:
“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可为何学堂中学者们并没有讲述这些?”
林双河看了他一眼,忽地开口道:
“你知道当初王国第一代国君焰红蚕为何会将王位禅让给山峭国主吗?”
山褫立刻回答道:
“焰红蚕国主感到年老力衰无法再主持国家事务,我祖雄才大略,有济世安邦之才,故此焰红蚕国主才会将王位禅让。”
林双河‘呵呵’一笑,笑声中充满了意味难明的味道。
“这个说法你相信吗?”
山褫不禁脸上发烫,这个说法就是他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世间又岂会有人将号令天下的权力拱手想让。
他懂事之后,也曾就此事询问过父母及国中学者,但从来没有人能够给出合理解释。
此时听闻林双河语气难明,却似乎知道其中缘由,忍不住问道:
“双河,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林双河淡淡开口道:
“当年我祖先因为亲眼目睹了祖神杀蛟和对抗天谴,又转交三卷宝典立下大功,被族长任命为史官,负责记录部落发生的变化。
这一职司自此便在我族中世代继承,每一代至少有三人要负责记录王国变迁。
史官虽无足轻重,但却不是谁都有资格担任的,只是记录之事真实可信这一条便挡住了绝大多数的人。
呵呵,不是谁都敢冒着大不韪来记录国君所犯下的错误的。”
山褫心头一凛,再看林双河时,目光中已多出了一丝尊重。
林双河略作停顿,接着道:
“当年王国第一代国主焰红蚕将王位禅让给山峭国主其实是被迫的,但也并非无因。”
山褫屏住了呼吸,他心中渴望知道真实的历史,但又怕自己最崇拜的祖先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夺取了王位。
就在他心情忐忑复杂之际,耳边传来了林双河缓慢低沉的语声。
“其一是因为焰红蚕国主想要恢复女性掌权制度,她准备将王位传给其幼女焰雀。
其二是她发现当时时任太傅的山峭在国民中的威望已经超过了自己,暗中纠结心腹想对太傅山峭下手。
其三则是源于焰红蚕国主想为自己修建一座陵墓。”
山褫一怔,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奇怪,不禁问道:
“女子性情柔弱,岂能担当国主,且国中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大多为男子,焰国主想要恢复旧制未免异想天开。
既然她想对我祖先动手,被迫禅让我也能理解,但是为何焰国主相位自己修建陵墓也成了过错?”
林双河悠然道:
“修建陵墓无错,可她不但想要修建一座与国都一般大小的陵墓,还要令宫中一万六千侍卫、宫女、杂役等为其殉葬,让这些人在阴冥之中继续侍奉于她。”
山褫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国都‘焰湾城’占地数百里,修建这样的一座都城即便举全国之力也至少要十数年的时间。
况且她竟然想殉葬上万人,也就怪不得会失了人心,被迫禅让了。
林双河接着道:
“当时焰红蚕国主掌控的军事力量其实是远远大于太傅山峭的。
但太傅毕生都秉承祖神志愿于学堂中教书育人,三十几年下来,国中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是出自太傅及门下弟子之手。
故此,当太傅听闻焰红蚕要对自己动手时,孤身一人不带一兵一卒,不佩一刀一剑,自粟城而出前往国都质询。
其每过一城,城中甲士当即反戈随附,等其来到国都时,身后已有甲士十万。
但太傅并未挟威攻城,而是令所有甲士兵械入鞘,止步国都城门之外。
自己则自缚双手孤身一人扣城而入。
当其时,就连掌管城门禁卫的九卿卫尉都被感动了,直接大开城门迎其入城。
太傅一路直奔宫门,宫中有甲士三千,却无一人阻拦,皆执戈以背面相向。
待太傅直入宫门而见到焰红蚕国主时,焰红蚕国主当即明白大势已去,在心灰意冷下将王位禅让给了太傅山峭。”
山褫听的眉飞色舞,心中血气翻涌难以自持,心驰神往地遥想着当时的那一番景象。
等林双河说完,他忍不住问道:
“此事我祖先做的不为过啊,为何史料从无记载?”
林双河微微一笑。
“说到底,山峭太傅这国主之位来的有些不正,以下犯上乃是大忌。
毕竟就算是山峭国主也不想日后有人重现他当日的故技,因此在史料中只记载了禅让事件,具体情形却一笔带过。
不过,我身为史官,却是要将真相一一记录下来的。”
山褫忽地明白为何林双河在朝中不受待见,被发配为侍从侍奉自己了。
正心中暗自感慨,便听林双河继续道:
“之前褫王孙不是询问为何关于祖神的传闻只在民间流传而不落文字吗?
其实这和国主禅让的事情是一样的,总有些事情是一些人不想让国民知晓的。
如果国民知晓自己今日一切的美好生活都来自于祖神的赐予,自会将感激之心转向祖神。
如此一来,国民的凝聚力也会大大减弱,就连国家的公信力也会丧失大半。
这并非妄言,这一百多年来,民间多有借祖神之名建立的团体,到处招摇撞骗,破坏国家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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