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铭凝立于夜幕中,居高临下,宛若一尊正将行刑的死神。
这让姜潜在逐步靠近的途中,产生了某种错觉:
这是来给我接风吗?不是来逮捕我的吧……
下一刻,忌铭已从岩壁上消失,出现在姜潜面前时,那柄触目惊心的战斧已经收束不见。
“部长。”姜潜不露声色地与对方问候。
忌铭那一贯黯淡的目光在姜潜脸上稍作停留,而后缓慢而仔细地上下打量他一遍,才开口道:“进化到二态了,恭喜。”
姜潜从善如流:“多谢部长关心,想不到您会亲自来这……”
“蓝先生还在医院,不方便过来。”忌铭说着,打了个简单的手势,转身向几百米外的山路走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潜跟上步伐,顺势询问了自己正关心的问题:“叶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忌铭知无不言:“但她的危机不在伤势。叶小荆被诊断评估具有较高的异变风险,外加她对活食异变者一事供认不讳,引发东海高层震怒,目前已被隔离监管,听候处分。蓝先生正在为此事协调。”
果然……姜潜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不仅是对叶小荆的惋惜,连他自己也已经深有体会,不知是否有一天他也会因“失控”而成为被监管的对象——必须尽早、尽快落实缓解或解决的办法。
“被监管会怎样,她还能被治愈吗?”
“难说。”这次忌铭只给出两个字。
两人靠近山路旁时,姜潜才看到对面忽隐忽现的灯光,和其他搜救的车辆。
显然这次过来的不是忌铭一人,是忌铭在部署上确保了自己回归的第一时间不会接触到其他任何可疑的人。
“这次押运任务,后来进行得还顺利吗?”姜潜忽然问道。
“蜕形异变者已成功抵京。”忌铭毫不讳言,“鱼儿咬钩了,你们是鱼饵。”
“果然如此。”
姜潜回顾本次押运的诸多流程,也能窥见一些端倪。
比如:从津平到京城的路径那么多,执行小队却选择了效率不高的火车出行;
再比如:为确保异变者生存状态而存在的女医师,从上车后就从未查看过箱子内的状况,且完全忽略他这个陪护者的功能等等。
当然,对于这次押运任务,姜潜仍有不少疑问,比如熊队的反水、押运人员的安危,但那都不是忌铭有义务告知他的。
忌铭也没立刻询问他有关这次副本的任何内容。
期间接了几通电话后,忌铭与姜潜踏上公路。
“今晚别回家了。”忌铭收起电话道。
“好。”姜潜早有心理准备:事件非同寻常,领导一定有不少事要与自己确认。
“住我家吧。”
“?”
忌铭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按亮后扔给姜潜。
“车上有导航。”他甚至懒得说明住所地点。
看这样子,是准备让姜潜加班当司机了。
然而事与愿违。
“部长,那个……”接过火红色车钥匙的姜潜,为难地看向即将拉开Enzo副驾门的领导,“我没拿驾照呢。”
“哦,没事儿。”忌铭看了他一眼,继续拉开车门。
“我的意思是,”姜潜轻咳一声,终于坦白,“我不会开车。”
……
几分钟后,姜潜安坐在法拉利Enzo的副驾座内,绞尽脑汁地跟姐姐解释自己为什么今晚不能回家:
“对啊,在加班,嗯公司今天有个非常紧急的项目……实习生怎么了?实习生就不能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吗?”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忙着呢……别忘帮我跟唐老师请假,挂了~”
收起电话,姜潜长叹一声,继续享受着领导驾驶技术的丝滑稳健。
忌铭手握方向盘,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
“女朋友?”
“我姐。”
一路上再无交流。
主要是因为车开了没多久,忌铭的住所就到了。
位于津平着名富人区的南面,圈出的整片地域都被布置了隐秘的、肉眼不可见的防御工事。
这还不算那些姜潜无法辨识的设施和机关。
忌铭的别墅坐落在园林中心,他一路开车到门口,安保人员替他接管了车辆。
姜潜甚至觉得这地方修筑的夸张程度,堪比海兰德公爵府。但整体氛围又给人以低调、收敛的错觉。
他望着右前方忌铭的侧影:这是个极端又矛盾的人。
但这个印象马上又挥散掉,矛盾总是相对的,出于观察和分析的习性,姜潜开始试图寻找造成这位领导种种表现的内在逻辑。
跟着忌铭进门后,一位气质温婉、样貌宽和但身着职业套装的女子迎上来。
“部长,您与金长老的视频会议将在20分钟后开始。”
“嗯,帮他安排个房间。”忌铭一边把外套递给墨笙,一边对姜潜道,“我助理,墨笙。去跟她换件衣服洗一洗,今晚先休息,明早到书房找我。”
“好的部长。”
姜潜扫了眼忌铭身上的奇诡纹身,才发现那并不是彰显个性的装饰物。而是以艺术化的处理,遮蔽了一些原本狰狞的疤痕。
此时他很想掏出诡秘眼镜仔细看看,这些纹身是否还意味着别的什么东西。
目送忌铭独自上楼后,姜潜便随着名叫墨笙的女人在别墅中穿行。
一路上,姜潜看到的是一系列与忌铭身份不搭边的设施:钢琴、提琴、画室、唱片墙和疑似听音室的房间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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