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迟愈斩出惊天一剑,浓雾翻涌,梅尔塞塔斯出现的那一瞬间。
边牧国主突然抬起了头,望向了存放着石碑的密室。
他们……真的做到了。
这一刻,边牧国主的心情十分复杂,复杂到甚至难以用言语形容。
原因无他,实在是等得太久了……
无论是他,还是那两位知晓真相,且不停为摆脱命运而努力的家伙……都等得太久了。
与此同时,他也从心底认同了那位神明钦点的“破局者”。
能为永昼之森带来希望的……破局者。
虽然边牧国主没有任何察觉,被困在“天使领域”的迟愈也没有听到系统的提示,但那条“得到三位国主认可”的支线任务,确确实实是完成了。
紧接着,三道流光突地从密室中窜出,其中两道直接飞出了高塔,而剩下的一道则在边牧国主的面前化作了一枚钥匙。
然后,融入了他总是拿在手中、不时摩挲着的那块黑色石板之中。
外界。
永昼之森那始终被耀阳占据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层厚重、阴沉的乌云。
这一刻,耕种、智慧以及颜国的所有居民全部仰起了头颅,怔怔地望着那从未见过的奇特景象。
呼!
大风刮过,扬起一阵尘土。城池内,密集的树叶“簌簌”作响;旷野中,伏倒的青草翻起白浪。
居民们按下纷飞的衣袍,一个念头忽地从内心升起。
“是不是……要下雨了?”
一只边牧的面孔上泛着好奇、兴奋的光彩。
他们从来都只在书籍里看到过“雨”这个字眼,现实中却从未真正遇见过……
就好像久居内陆的人第一次看到波澜壮阔的海洋,又仿佛出生于南方的人首次目睹霜雪天降……
那一刻,所有居民的眼中都只剩下了不加掩饰的惊艳……以及,对自然之美的赞叹。
与此同时。
耕种之国,皇宫,国主所居住的宫殿外。
仓鼠国主龙行虎步,从大殿迈出,一眼就看见了生机盎然的菜地,以及伫立在田垄之上,视线呈标准的四十五度仰角,表情忧郁的浅棕色仓鼠。
他缓步靠近:“我先前交给你保管的物品,现在可以还给我了。”
忧郁仓鼠愣了愣:“是,国主。”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刻,恭敬地双手捧起。
仓鼠国主接过,正待离去,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嗓音:“国主请留步!”
见国主转身,忧郁的仓鼠面带迷茫之色,“您曾经让我携带着这块石碑,周游整个国家……我按照您的说法,用了近五年的时间,慢慢地走、仔细地看。”
“可是,我依旧没有看到鼠生的意义在哪里……反而更加迷茫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些焦急地问道,“您能再给予我一些提示吗?能再为我指引一次方向吗?”
“无论未来的方向,还是生命的意义,仅靠他人的指点都是无法领悟的。”
国主的手轻轻抚过石碑斑驳的表面,一枚钥匙悄然没入其内。
紧接着,淡淡的光华从中跃出,在太阳被密布的乌云完全遮盖的现下,甚至比天光还要耀眼。
“我明白,但是……”
忧郁仓鼠咬牙道,“国主,对于您来说……生存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我?”
国主抛出石碑,任由它漂浮在空中。
石碑缓慢变得透明起来,并以固定的加速度向上飞出。
“对于我们来说……生命的意义,是责任。”
国主注视着阴云之下,那散发着微弱光辉的石碑,“对于亲属,对于臣下的责任。”
“当然,如果抛开国主这个身份,单单站在我的角度上。”
他转身、回头,看向自己这位无比较真的臣民,“能诞生于这个世界上,能随心所欲地生活,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能拥有一段生动、精彩的人生。”
“就已经非常幸运了。”
“至于其他琐事……”国主朗笑一声,“反正人生处处幻梦,又何必认真呢?”
……
黑色的高塔之内。
苍老的边牧身着华服,依旧摩挲着手中漆黑的石板。
随着他的动作,石碑之上缓慢绽放出了柔和的白芒。
他轻轻抬手,将其向上一送。
一团“萤火”带着坚定的信念,带着殷切的期望,带着无数年累积而成的庞大信仰,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其身躯突破了高塔的桎梏,直直冲入云霄。
遥远处,同样的一块石碑眨眼飞来,两者一触即合,以一种莫名的方式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透明的、宛如玻璃的屏障以两块石板为中心,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将整个“永昼之森”都笼罩其中。
下一秒。
轰隆!
一道惊雷径直劈在了屏障之上!
薄弱的白光颤动两下,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纹瞬间出现,整个屏障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在这极度危急的时刻。
颜之国,面城。
橘猫国主站在皇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上,丰腴、美貌的面孔高高扬起,注视着屹立于疾风骤雨之中,被包裹在耀眼白芒之内的两块石碑。
她的身后,毛发柔顺的猫尾轻轻摆动着。
看了一会后,她忽然轻笑了一声:“仅凭你们搜集到的浅薄信仰,怎么可能抵挡得住神明的怒火呢?”
永昼之森的居民,无一不是神明创造出来的玩具……这一点,他们很久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