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没有叶之雪那么多的顾虑,他只知道自己的姐姐被打得差点断气。
看见顾云飞握着拳头,要上前继续,顾城将顾若护在身后,急声道:“爸,您别冲动,先冷静下来!我知道今天您很生气,但是这件事查清楚,也不一定是二姐指使,说不清是有人故意陷害二姐……”
“没错,就是我指使的。”顾若知道顾云飞不会相信,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不想再伪装什么。
她捂着红肿的脸,眼含恨意地盯着顾云飞说:“那又怎样,要把我打死吗?你这辈子,最爱的无非就是你的面子跟荣誉,没有一个女儿是你真正在意的。”
顾若字字尖锐,戳中顾云飞的要害。
顾云飞脸上的肌肉七扭八歪,他重重点头:“好啊,那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他刚放下的手再次扬起,见状,叶之雪跟顾城飞快将他拦住。
“放手!给我放手!”顾云飞粗着嗓音朝拖着他的两人吼道。
顾若狠狠地看了顾云飞一眼,然后从沙发上爬起来,径直冲出大门,身后传来顾云飞的吼声:“有本事永远别回来!”
顾若脚下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快速跑出别墅,这边荒郊野岭,根本打不到什么车。
她停下速度,大口大口地呼吸。
好在身上还有部手机,顾若找到唐成文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若若?”
听见唐成文的声音,顾若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她抽噎道:“成文哥哥,我差点就被我爸爸打死了,好不容易跑出来,但是我找不到去的地方,你能不能过来接我?”
“我……”唐成文说了一个字后噤声了,他想起今天在婚宴上,陆景炎对他警告的话。
公司一直都由唐成文的爸爸主导着,他还做不了主,此次回国,他爸爸也是在考核他能不能够接管公司,他不敢在这种节骨眼上出问题,更不敢因为自己得罪陆景炎而连累了公司。
缄默片刻,唐成文低声说了句:“抱歉,若若,我帮不了你了。”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传来嘟嘟的忙音,顾若双眼失神,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唐成文向来对她言听计从。
为什么会这样?
顾若不甘心,再次回拨过去。
可对面给她的答复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死死捏着手机,指节都泛白了,嘴唇内壁的软肉被咬烂,可顾若感受不到一点痛意。
她只是恨,她痛恨现在的这一切!
而这一切,都是拜顾清所赐!
是她,让原本所有与她亲近的人都远离她!
“轰隆——”
一声巨雷响彻天空,顷刻间,瓢泼大雨不要命似的倾泻而下,不给人任何躲避的时间。
顾若的衣服湿成一片,头发被雨淋湿,紧贴在脸上,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就花成一片,她此刻站在狂风暴雨中,活像个女鬼。
“轰隆隆——”
紧凑的雷声接连响起,顾若这才惊醒般想起躲雨。
但大雨早已模糊视线,她没跑多远,就狼狈地摔进一个水坑。
膝盖与手掌摔破了皮,她感受到滚烫的液体从眼眶溢出,混着冰凉的雨水。
顾若看着往外渗的血珠,眼眶通红,红血丝爬满双眼。
此时此刻,她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彻底地将她抛弃了。
新婚第二天,顾清一大早就看见骆新云发消息说,要来找她玩。
顾清被迫起床洗漱,下楼的时候陆景炎已经坐在了餐桌上。
“早安。”顾清笑道。
陆景炎唇角稍扬:“不多睡会儿?”
顾清接过阿姨递来的吐司,咬了一口,回答说:“我朋友等会儿要来找我玩。”
“骆新云?”陆景炎问道。
顾清“嗯”了一声。
吃完早餐,没一会儿骆新云就到了。
骆新云对陆景炎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接着就拉着顾清上楼去了。
进入主卧,骆新云参观了一番,叹道:“不错啊,都是你喜欢的装扮。”
看见那张铺着红毯的大床,骆新云拍了下顾清肩膀,眼神暧昧:“昨晚愉快吗?”
顾清嫌弃地回了她一眼:“你明知道。”
陆景炎男性功能障碍这一病状,她只告诉过骆新云,所以她这样问,就是心里欠欠的。
骆新云笑:“好啦好啦,不逗你啦。”
楼下,陆景炎坐在沙发旁翻看最新一期的财经报纸,余光瞥见阿姨朝楼梯口的方向走。
他从报纸里抬起头:“去哪?”
闻言,阿姨停下脚步,恭敬道:“我去给夫人和骆小姐送盘水果。”
陆景炎滚着车轮过去:“给我吧。”
他妻子的朋友,理应由他来招待。
楼上,好友二人聊得热火朝天。
骆新云突然想到什么,好奇地追问道:“对了,你那个初恋,你就忘掉了吗?你之前不是多喜欢来着嘛,还说是唯一一个能让你心动的男人呢。你把他说得那么好,怎么就跟他分了?”
陆景炎刚到门口,抬起手准备敲门,正好听到这句话。
手还悬在半空,一颗心却随着骆新云的这句问话起伏不定,没有一个安全的着落点。
他突然害怕听到这个回答,却控制不住心底的求知欲和期待。
他想听到那万分之一的答案,是他所期望的。
片刻,他听见顾清嗓音含笑,回答说:“没忘,一直爱着呢。”
骆新云“咦惹”一声,开玩笑地说:“你好渣。”
屋内响起一阵笑声,陆景炎眼睫颤动,那颗悬浮着的心,突然毫无征兆地坠落谷底。
他垂下脑袋,单手滚着车轮,无声地离开走廊,乘电梯下楼。
任由骆新云笑了会儿,顾清正经道:“实话告诉你吧,我的那个初恋就是陆景炎,但是他现在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