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四这一脚其实没用全力,但是用来对付刘寡妇却是足够了。
刘寡妇嗷地一声,被他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立刻拍着地面哭了起来。
“真是没天理了,光天化日就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刘寡妇想着那狍子就流口水,拼着今天大闹一场,至少也得要半只狍子过来。
这狍子本来就不是有主的东西,若不是老叶家的人突然赶超上来,肯定会撞到自家车上的。
若是那样,一整个儿狍子都是自家的。
眼下自己只要半只,都已经是很客气了!
谁知她才刚拉开架势,就听得坐在车上的叶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也用不着天天把孤儿寡母挂在嘴上,谁还不是个寡妇了?
“闹之前自己想清楚,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要是真把你按着揍一顿,都没人帮得了你!”
刘寡妇被这话吓得,拉长声的哭声戛然而止,扭头左右看看,可不是么!
这地方虽然是官道,但是旁边都是山地树林,目之所及都没有任何人家的痕迹。
不然也不可能突然跑出来一直狍子不是?
官道前后也没有任何行人或是车马。
刘寡妇此时已经开始心生惧意。
再看看叶家,叶老大和叶老四,一个高大壮实,一个年轻力壮。
再看看自家这边,就王大虎一个男人,脑子还有点不太好使。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想到此时,刘寡妇的汗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若是被叶老大和叶老四拖到林子里揍一顿,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若是换个人,此时估计都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可刘寡妇是什么人,根本都不知道什么叫丢人。
只见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翘屁股,重新坐回自家的驴车上,冲王大虎道:“走,进城,你好好赶车,别让随便什么玩意儿都能跑到咱家前头去!”
叶老四一听这话,肺都快被气炸了,想要上前说点什么,被叶老太太拉住道:“狗咬你一口,你还非要咬回来啊?也不嫌脏?”
刘寡妇立刻瞪视过来。
叶老太太也瞪回去。
二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几乎都擦出火星子了。
“驾——”
王大虎一鞭子抽在驴屁股上,驴子吃痛,立刻快步往前走去。
刘寡妇又差点儿被悠到车底下去。
好在江氏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裳,才把人给扯回来。
叶老四见状就想赶紧拉着车追上去。
不料晴天却哼哼唧唧地跟叶大嫂咬耳朵道:“娘,我想上茅厕。”
“大的小的啊?”叶大嫂忙问。
“小的。”
叶大嫂转身下车道:“娘,晴天要解小手,我带她去林子里。”
“去吧去吧!”叶老太太正想拦着叶老四,听到叶大嫂这样说,顿时也跟着下车道,“我也去一趟,早晨的粥有点喝多了。”
坐车的人都去方便了,叶老四空有一身的劲头也没出使,也只能不了了之。
刘寡妇坐在驴车上,看着老叶家的车被落得越来越远,又忍不住懊恼地跟江氏道:“你说说,那老叶家是不是有点邪性?
“从村里出来之后,他家一直安安分分地在后头跟着。
“刚才怎么突然就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追上咱们?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狍子冲过来的时候,叶老大的车正好跟咱家的车并排。
“若不是他家挡着,那狍子准是咱家的!
刘寡妇越说越觉得亏得慌,想起那个狍子就心痛。
“那么肥一只狍子呢!
“这若是拿到城里去卖,剥了皮都能卖半吊钱吧?”
江氏的心思不在这上头,所以没有说话。
王大虎却突然道:“半吊钱?把皮剥掉后,直接去野味馆子卖,至少能卖二两银子。”
“什么?二两银子?”刘寡妇差点儿从车上蹦起来。
刚才她以为只能买几百文钱,所以被叶老太太一吓唬就轻易放弃了。
可此时听说能卖二两银子,她登时就后悔了,恨不得立刻掉头杀回去重新闹上一场。
虽说王大虎从生下来就有点傻,但是他算账的时候却从来都不傻,算得明明白白。
这些年他经常在榕溪村和周边村镇偷东西出去卖钱,所以对价钱全都门清儿。
“今天可真是亏大了!”刘寡妇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话音未落,整个驴车突然一个前倾,车上几个人全都往前出溜过去。
王大虎坐在最前面赶车,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叶氏抱着春花也出溜下去一大截,她一把抓住车板边缘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另外一边的刘寡妇和王正宝也相继出溜下去。
王正宝恰好撞在刘寡妇的腰上,疼得她哎呦哎呦直叫唤。
“你要死啊!”刘寡妇好不容易爬起身,一巴掌就拍在王大虎身上,“赶车怎么还能把车给赶翻了?”
“是驴突然摔了一跤。”王大虎从地上爬起来,还不断往外吐着嘴里的沙子。
“放屁,驴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跤!”刘寡妇虽然知道儿子是在吐嘴里的土,但却总觉得他这样是在对自己表示不满。
王大虎上前检查,看看地上的坑,再看看左前腿跪地、右前腿不自然地歪在一边的驴子,皱眉道:“娘,驴受伤了。”
“受伤了?”刘寡妇上前一看,登时就骂起来,“谁这么缺德,在官道中间挖这么大一个坑!这是要劫财还是劫人啊?”
刘寡妇一边说,一边担忧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发现并没有什么山匪路霸从路边冲出来,她才大着胆子继续骂道:“可真是缺了大德,这么大一个坑,上头还用东西盖着,任谁走过来能不中招啊?”
驴子刚才就是一脚踩了上去,立刻掉进坑里。
右前腿直接被摔断了,左腿也重重地跪倒在地,所以马车才会突然前倾,让车上的人都出溜下去了。
但是任凭刘寡妇怎么骂,摔断的驴腿也不会立刻好起来。
驴子疼得一直叫唤,跟刘寡妇骂人的声音相互应和,倒像是在给她配乐。
刘寡妇自己骂了几句之后也发现这个问题,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那现在可怎么办啊?”刘寡妇扭头询问,看到王大虎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才想起来今天赶车的不是王大龙而是王大虎,跟他商量事儿还不如跟驴商量。
实在不行就只能等了,等到有别的车路过的时候,帮忙拉上他们一起。
正在此时,老叶家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叶老四老远就看见刘寡妇家的马车,立刻皱眉。
“她家咋不走了?就这么堵在路上?这是还不死心啊!”
叶老四的语气里满是想要冲上去大干一场的兴奋。
叶老太太却担心地说:“老四,你别冲动。
“他家该不会是找到了什么帮手,故意停在这里等咱们上钩的吧?”
看到老叶家人的瞬间,刘寡妇突然一拍脑门道:“忘了,刚才应该把东西铺好,等老叶家也摔它一下才好!
“那样的话,咱家断的不过是条驴腿,他家要断就只能断人腿了!”
第二天一早,还不等叶老四出去找活干,叶东明就先带着媳妇韩春玲登门了,谈给叶老爷子安葬的事儿。
“我已经查过族谱,也找人算好了日子,就在三天后。
“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们讲一下该注意的地方。”
叶老太太见叶东明跟叶老大在堂屋说话,便出去找了叶大嫂道:“晌午多做几个菜,留族长两口子在家里吃个饭再走。”
“行,娘,放心吧,我知道了。”叶大嫂挽起袖子开始为午饭做准备。
堂屋里,叶东明跟叶老大已经将叶老爷子葬入祖坟的事儿聊得差不多了。
叶东明便闻到外面飘进来一股香味,抽抽鼻子,肚子便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咕噜声。
他早晨出门太早,这会儿早就饿了。
叶老大见状起身道:“族长,您先坐会儿,我出去看看饭做的咋样了。”
他一出门,屋里便只剩下叶东明两口子了。
韩春玲看着叶家屋里的摆设,皱眉道:“老爷,这种乡下地方,什么都没有,您何苦非要留下吃饭。
“等会儿该不会给咱们喝苞米面粥吧?”
“你懂个屁!”叶东明道,“吃什么重要么?重要的是他家跟秦家认识!
“别说是苞米面粥了,就算一会儿让你喝刷锅水,你也得给我喝得高高兴兴的,听见么?”
“知道了。”韩春玲一脸纠结地答应道。
不多时,叶大嫂就把菜端上来摆了一桌子。
叶老太太还道:“族长,都是家常菜,您别嫌弃。”
“这么好的菜,还有啥嫌弃的。”叶东明这会儿也不急着走了,第一筷子就先夹了一片肉。
叶大嫂立刻递过来一碗蒜汁道:“族长,您蘸这个吃。”
叶东明将肉放入蒜汁里滚了一圈,然后送入口中,立刻就眯起了眼睛。
“这是什么肉啊?”叶东明品了半晌愣是没吃出来是什么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是梅花鹿肉。”叶老太太笑着说,“老大从山上打回来的,老大媳妇卤的腱子肉,拿来下酒是最好不过了。
“老大,你们兄弟四个,陪族长好好喝几杯。”
这酒是之前在天津卫集市上买的,准备给叶东林一家当见面礼的。乐文
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叶东明开始还推辞,但是酒香却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钻,手一松就被叶老大塞进来一个酒盅。
“好酒啊!”叶东明闻了一鼻子就忍不住夸道,尝了一口就更放不下了。
这么好的酒,就算他是族长,也不是天天能喝到的。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悄悄打量起叶家人来。
叶家人衣裳都穿得朴素,大部分都打着补丁,看着也不像是多有钱的样子啊!
倒是之前被叶老太太抱着的小丫头穿得最是鲜亮。
衣裳像是新做的,不但没有补丁,反倒还颇为精美。
再低头看看桌上的菜色,除了鹿肉之外,还做了肘子和五花肉炒木耳,另外还有几盘素菜。
主食竟然是大米饭,还专门给叶老太太和孩子们熬的小米粥。
这生活条件,看着可比村里其他人家好太多了。
叶东明开始还有闲心想这些事儿,但是几杯酒下肚之后,兴致起来,也没工夫分析这分析那的,跟叶老大几个人越聊越欢。
韩春玲早就吃饱了,一边跟叶老太太聊天一边等着叶东明。
可看叶东明那样儿,一时半会儿应该结束不了。
“他们男人喝起酒来就没个时候了。”叶老太太道,“要不你去厢房屋里躺会儿?”
韩春玲也的确有点坐不住了,点点头起身,之前一直放在腿上的衣料滑落在地。
她登时尴尬起来,自己原本是坚决不想要这块衣料的。
谁知道东西没还回去,还蹭了人家一顿饭吃。
叶老太太却根本不在意地俯身捡起衣料,塞进韩春玲怀里道:“我瞅着这料子挺适合你的,刚好做件新衣裳留着过年穿。
“我家老二媳妇针线活做得不错,你若是没空做,就让她给你做也一样。”
这话说的,完全没给韩春玲拒绝的余地,仿佛只能在拿回家自己做和留下让叶二嫂做之间选择。
韩春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连声客气道:“哎呀,我自己做就行了,哪儿能再麻烦你家儿媳妇。”
等她回过神来,人都已经被叶大嫂送到东厢房屋里,手里还攥着那块衣料。
叶大嫂平时就是个干净人儿,屋里家具虽然都是半新不旧的,却都被她收拾得格外整洁干净。
“这是我家屋里,您别嫌弃,在这儿歇会儿,睡个午觉什么的都行。
“我把门儿给您关上,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您的。”
晴天一听说她娘,立刻跟着夸道:“我娘做饭最好吃了!”
叶东魁抬头看看晴天,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脸十分讨喜的模样,到了嘴边的拒绝便咽了回去。
“尝尝就尝尝!”叶东魁背着手往回走,“不过若是想用一顿饭就贿赂我,那可绝对没门儿!”
“村长,来我家吃饭没问题,不过您能不能帮着借两张桌子用用啊?”叶老大问。
“这有啥难的,从我家搬一张,再从东魁哥家搬一张不就够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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