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更替,是天地不变之道理。
没有事物会一成不变,一座王朝有兴衰,周而复始,自然也有人老去,有人正当年轻。
没有人一直年轻,但一直都有人年轻。
谢氏老祖宗最后送别陈朝的时候,还自嘲笑道:“以前还没这么觉得,但前阵子看了那位宰辅大人的辞呈,真是觉得心有戚戚然。”
如今整个神都,乃至整个大梁,其实对那位宰辅大人上奏辞官的那封奏折都已经推崇备至,朝野上下将其起名为太湖辞官书。
并有读太湖辞官书不落泪者,不可与之交的说法。
太湖,是那位宰辅大人的字。
走出谢氏祖宅,翁泉很快便迎上来,问道:“大人,去哪儿?是返回竹楼那边,还是去二舅住处?”
这才过了半个时辰,想来那边的人还没走完。
陈朝摇摇头,登上马车,轻声道:“去宰辅府邸。”
初秋,还没到那般叶黄叶落的时节,但那宰辅府邸的一棵老树,就有了垂暮老态,秋风一吹,今年本就不多的树叶,是簌簌往下落去。
宰辅府邸的下人不多,如今只有一个老仆佝偻着身子扫着一地落叶。
躺坐在廊下的宰辅大人费力睁开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轻轻开口,“那棵龙爪槐是家父在老夫诞生之日种下的,可以说是跟老夫同龄,据说一般都有百岁树龄,但如今看来,它好似是要随着老夫而去啊。”
宰辅大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面料有些发白,在身边,支起一个黄泥小火炉,上面架着一把老旧的铜壶,上面早就凹凸不平。
满是岁月的痕迹。
在火炉旁边,一个黑袍年轻人正襟危坐,看了一眼宰辅大人的满头白发,轻声道:“宰辅大人好不容易不去操心国之大事了,正该是好生颐养天年的年纪,勿要做此想。”
“镇守使大人,说起这个,老夫便惭愧得不行了,其实数年前老夫就有归隐之心,那会儿陛下还在,世道还算太平,缺了老夫也就缺了,可这会儿说句不客气的话,老夫是真没想过归隐,主少国疑,实在不是应当往后退的时候,可老夫这副残躯,实在是支撑不起来了,只能对不起大梁,对不起这些百姓了。”
宰辅大人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花,这位早早出仕,几乎将一辈子都放在官场上的老人,叹气不已。
为国为民一生,宰辅大人的这些年,其实有过不止一次想要远离官场,回到家中,读书治学,但每次想要往后退去的时候,都因为种种原因而没能成行。
就像是当初大梁皇帝起兵攻破神都,坐上皇位,那时候便有无数同僚不愿侍二主,而选择辞官,可宰辅大人想着天下初变,民心不定,要是朝局混乱,最后遭殃的还是百姓,才决定继续留在朝堂为百姓做点事情,其实发心不错,但还是遭了不少人误解,当时许多好友,都是和他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
后来一干就是好多年,等到再次想要退隐的时候,恰好遇到皇帝陛下去国,太子殿下监国,留下这么一座大梁朝,让他想要归隐,也当真是很难做出决断。
陈朝温声道:“宰辅大人已经做了很多,不能做得更好了,如此也就够了。”
宰辅大人轻声道:“但老夫还是放心不下啊。”
陈朝想了想,说道:“这次晚辈回京,殿下便找晚辈商议宰辅新人选,但尚未有定论,宰辅大人心中可有人选?”
宰辅大人摇摇头,“做了一辈子的官,有很多道理老夫都还明白,为臣者不能让君王为难,也不可让继任者为难,若是老夫真举荐一人,他出来做事,但凡出了些问题,于殿下来说,是否应该看在老夫的情面上对其网开一面?而对朝野来说,又是否应该顾忌老夫面子而不言?所以不管如何,老夫都不该开口的。”
陈朝想了想,刚想说一句太子殿下不可以寻常之君看待,但想了想,还是作罢,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变,但规矩两字,放在那边,就是白纸黑字写就的。
“晚辈已有人选,书院的张夫子,应当能堪大任。”
既然这位宰辅大人这般通透,那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宰辅大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果不其然,那位张夫子就是宰辅大人心目中最好的继任者。
宰辅大人想了想,颤颤巍巍从棉被下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陈朝,陈朝看了一眼宰辅大人已经几乎没有血肉的枯瘦手臂,才接过信封。
“张夫子才能可堪大用,但年纪已然不小,最多还能为国所用十年,十年之后,宰辅之位还是会空缺,镇守使大人,有些事需要未雨绸缪才是,纸上有十余人,皆有宰辅之可能,还请镇守使大人向殿下进言,对这些人多加培养,或许其中某人就会在十年后,能够顶替张夫子,其余之人,即便做不成宰辅,也注定是能臣,有他们在,我大梁百姓,应当都能有数十年的好日子可过。”
宰辅大人感慨道:“我们这些读书人,能做的事情不多,这件事算是需要去做,且一定要做好的事情了。至于别的事情,就要劳烦镇守使大人多上心了。”
陈朝点点头。
宰辅大人看着陈朝,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询问道:“若是有一天,将妖族彻底覆灭,北边再不用担心妖族之祸,百姓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好吗?”
朝廷的天下一半赋税发往北境,这对于许多文臣来说,那是不愿意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若是没有那桩长年累月的战事,那么朝廷的赋税就可以减免不少,国库就会充盈很多,天下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陈朝平静道:“倘若有一天北边不用再打仗,百姓的日子就自然会好过很多,本官会尽量让那一天早早到来,尽量让百姓少吃几年苦。”
宰辅大人轻声道:“即便是没有法子,也请镇守使大人竭力守住北境,不让妖族南下,百姓的日子苦一点,但至少是能过下去,若是此后抬头便是妖族……”
宰辅大人没有说下去,好像是有些不忍心,怎么都开不了口。
陈朝只是平静说道:“那就是我们这些武夫要做的事情了,宰辅大人在内的读书人擅长收拾破碎山河,如何再修建一座通天楼,而我们,就要保证读书人修建的通天楼要有地方可建。”
宰辅大人听着这话,最后只是问了一句话。
和之前的某人询问一致。
守得住吗?
守不住也要守,必须要守住。
这就是陈朝的答案。
最后陈朝拜别老宰辅,走出那座宰辅府邸。
站在台阶上,陈朝想了很多事情。
首先这次前往宰辅府邸,来看望这位劳苦功高,为大梁献出半辈子的文臣之首,是陈朝早就打定主意的事情,不过当时心中定下此事的时候,还是顺带想要求老宰辅一件事,还是为了那位太子殿下,为了吴心月。
但最后想想还是作罢,老宰辅操劳一生,如今时日无多,真是很难再让这老宰辅做些什么了。
于心不忍。
其实当年为何让大将军萧和正在最后解甲归田,大梁皇帝不知道北境需要这位大将军吗?其实也知道,可最后还是点头应下这件事,理由也是一样。
为国操劳一生,最后心愿不过是死在家乡,要是这点“小事”都不能让人满足,那就真有些寒心。
做不出来的。
不过之前谢氏老祖宗在最后提及宰辅的辞官书,其实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提醒陈朝,如今的大梁是你们年轻人在做主,但也不要因此忘记这些老人曾经为大梁做出过的贡献,不要让这些老人寒心。
人心相聚很难,但离散其实就在眨眼之间。
陈朝揉了揉脑袋,从台阶上走下来,翁泉凑上去,试探道:“大人要不要去一趟左卫衙门?”
陈朝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
翁泉嘿嘿一笑,“左卫衙门来了不少新人,都听说那曾是大人的发迹之地,就盼望着什么时候大人能重游故地,让他们都开开眼,毕竟大人风采,全在他们嘴里口口相传,如今朝廷上下的武官,可都对大人仰慕得很啊!”
陈朝挑了挑眉,眯眼笑道:“果真只是这般?”
翁泉不好意思挠挠头,“下官……也偶尔会提起大人几句,说大人肯定是个念旧的人,只要大人回京,一定会去看看的。”
陈朝哭笑不得,但随即想起一件事,板着脸问道:“我不在神都的这些日子,你小子在外面传了我多少谣?”
翁泉挠了挠脑袋,有些心虚,说话的时候都底气不足,“下官可没……”
陈朝冷笑一声,“果然跟你二舅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翁泉张了张口,反驳道:“下官二舅可是出了名的正直啊,大人,这可不兴乱说。”
陈朝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这个家伙,而是登上马车。
翁泉赶紧坐上来,拉起缰绳,转头问道:“大人,咱们去哪儿?”
“左卫衙门。”
陈朝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翁泉大喜,咧嘴笑道:“下官就知道大人宽厚,念旧啊!”
在车厢里的陈朝,听着念旧两个字,打量着这架不知道伴随自己多久的马车,久久无言。
老子可不愿意念这个旧!
入秋之后,神都开始有风声渐渐在那些世家大族和朝堂上流传,说是太子殿下看中了一个方外女子修士,想要将其纳为太子妃。
这桩消息才刚传出,坊间也好,还是书院那边也好,都有些错愕,历朝历代也的确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那都是方外修士为了控制皇权而做出来的事情,而那些个让方外女子修士为后的帝王,大多一生都只是傀儡,在大梁朝立国之后,这两百多年来,此事便再无发生过,如今虽说明摆着不是一回事,但总是会让这些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就在之后,很快在书院那边,那位书院代院长曾有过一次讲学,到了后面,那位代院长明确笑谈此事很好,有读书人问哪里好,那位已经是圣人的代院长说,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是逼着不得不如此,如今是大梁想这般便这般,当然很好。
有了那位代院长的牵头,在读书人里面,这件事的抵触情绪便已经不高了,之后听说那位久不露面的谢氏老祖宗也曾广发请帖让各大世家家主到谢氏一会,也提及此事,谢氏老祖宗的态度和那位周圣人,如出一辙。
有这两位在大梁朝地位都极高的人物表明态度,其实反对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很多,但仍旧有些朝臣坚持此事不可。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还是,之后一些朝臣就此事登门拜访那位已经辞官,但在朝堂影响力仍旧巨大的宰辅大人,后者居然也给出了和前两人同样的态度。
这样一来,此事其实就没有什么阻力了。
至于武官那边,本就对这种事情乐见其成,这帮武人唯一不满的,就是这方外女子,其实不该是太子妃,而是侍妾就更好了。
不过即便有什么不好的话,也没人会说,毕竟如今那位镇守使大人虽说还是没有参加朝会,但人人都知道,他已回神都。
不同于文官那边的复杂情绪,武官这边,可没人会质疑这位功勋已经大到不行的镇守使大人。
若是把陈朝的威望分开来看,在朝堂文臣中,他的威望最低,百姓之中次之,最为对他推崇备至的,就是那些武官了。
此事之后,一场朝会,太子殿下钦点那位如今在书院教书的张夫子为新任宰辅,朝臣们知晓这位张夫子的学识和名望,因此并没有什么阻力,只是旨意传到书院,被那位张夫子婉拒,第二次也是如此。
第三次太子殿下亲自前往书院请张夫子出山,那位张夫子深受感动,才决定出山,担任大梁朝的宰辅一职。
而在这两件事之下,另外一桩事情就显得有些小了,一位黑衣僧人进入户部做了个员外郎,官职不大,因此没多少人在意,不过听说这黑衣僧人在出仕之前,曾入宫和太子殿下有过半日的对谈。
而陈朝这些日子,除去必要做的事情之外,空闲时间,做了两件事,白天教拳,晚上修行。
于清风本来对师父主动教拳一事,最为期待,对于武道修行,他也是最为上心的那人,但真当陈朝开始全心全意教拳的时候,于清风就真是叫苦不迭了。
自家师父这教拳手段,可谓简单直接,最开始几日是将自己一身拳法传授,等他们几人各自修行几日之后,就开始了所谓的“喂拳”虽说还是会压境以同境对敌,但那可是半点不留情,自家师父除了不杀人之外,绝不留手。
第一天于清风信心满满,想着在同境之中,即便无法击败自己师父,那怎么也能扛个几百拳吧?
但结果和他所想大相径庭,第一次喂拳,他只扛过三拳,就被一拳砸飞,就当他想就此作罢的时候,自家师父却不愿就此停手,那一天,于清风足足挨了自己师父五十拳,打得浑身青紫,骨头都折了好几根,最后才在自己师父不满的目光中艰难结束问拳。
那一场喂拳之后,于清风三日不下地,吃饭都全靠贺良喂。
但等他休养好了之后,就开始了第二次喂拳,这一次于清风坚持了六拳,还是被一拳砸飞,之后景象,和第一次喂拳一般。
不过这次可就没有自己的好师弟贺良喂饭了,因为自家师父一视同仁,自家师弟,也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老拳,不过贺良还不及自己,在自家师父压制境界的喂拳下,只坚持了两拳。
此后的两个月,于清风和贺良两人,就过上了挨打养伤,伤好继续挨打的循环。
期间小姑娘蒋小安来到这边,看到这两人的惨状,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并未学拳,而是转而练剑。
不过吃苦也就吃苦了,于清风虽说难受但还是能接受,最不能接受的是之后那位郁大剑仙时不时来这边,每天言语不同,头先一次是说怎么你于大爷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啊?
后来再来就说你于大爷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同境交手,你咋不能把你师父按着揍一顿啊?
反正每次来,这位名动世间的大剑仙,言语都不同,但每次说话,都好像出剑,直插于清风心窝。
反观贺良,就要沉默很多,每次被自家师父丢入药汤里打熬体魄的时候,都还会询问自家师父今日是否又留手了。
同自己这两位师兄比较起来,其实作为关门弟子的宁青念就要好很多了,除去用药汤打熬体魄必不可少外,她其实更多的还是在学习陈朝的刀法。
要知道陈朝的刀法脱胎于三位当时的最强武夫,可谓如今世间的集大成者,世间用剑之人,公认剑宗宗主举世无双,说起用刀,便是这位镇守使大人,傲视群雄。
独占鳌头。
于清风之后也提过之后自己学刀也行啊,不过陈朝却不理会,只是丢下一句,练拳之后再学刀。
不过郁希夷虽说每次来都冷嘲热讽于清风,可还是打心底羡慕这俩小家伙,之后跟贺良闲聊的时候,难得说了几句真心话。
你们的那位师父有如今的成就,都是在生死里厮杀出来的,一个不小心就是要饮恨当场的,你们也苦,但最少是性命无虞,而且有这么一位当世最了不起的武夫喂拳,这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所以傻小子,别他娘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能咬牙坚持就咬牙坚持,你们的武道境界,是你们自家师父,硬生生给你们砸出来的通天大道。
要是老子是武夫,就恨不得每天都让陈朝给捶一顿。
但话虽是这么说,可实际上郁希夷这个性子,估摸着也根本不会愿意被人每天当成沙包打。
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于清风愤愤询问,为何郁希夷不对自己的关门弟子蒋小安严苛一些,每天拿剑刺上那么千百剑的。
结果被郁希夷一脚踹倒,冷笑说你当我们这些剑修是你们这些泥腿子武夫呢?需要每天这么熬,看悟性的,懂不懂?!
再说了,那可是老子的亲徒弟,能跟你们这些后娘养得比吗?
结果等郁希夷说完这句话,陈朝便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是要和郁希夷搭搭手。
那天兴许是自己徒弟蒋小安在一旁,郁希夷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说那就打啊,谁怕谁?
当日就真有一场大剑仙和绝世武夫的较量,只是最后结果,没人知晓。
只知道那日之后,郁希夷有半个月都没出现在竹楼这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瞅着秋天过去,冬天就如约而至。
距离年关也不远了。
一场大雪,让神都变得雪白一片。
这天难得不喂拳,精疲力竭的于清风躲到屋子里睡觉,陈朝就在院子里架起火炉,烤红薯。
身侧浑身青紫的贺良和安静的宁青念坐在自家师父左右。
陈朝往火炉里放入几块木炭,然后翻动红薯,用手捏了捏,捡起一个丢给贺良,而他拿起另外一个,小心翼翼剥皮之后,递给身侧的宁青念。
宁青念咬了一口之后,两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贺良则是费力剥好红薯之后递给自家师父,陈朝倒也没拒绝,只是接过之后,轻声道:“很多时候,是慢下来才见功夫。”
说话的时候,陈朝又递给贺良一个红薯,后者点点头,随即有些苦恼道:“师父,我的资质,是不是真的很一般?”
陈朝瞥了一眼贺良,淡然道:“跟谁比?跟为师比?那天下武夫在为师面前,都要说自己资质愚钝。”
这句话说得好像是没什么毛病,贺良也说道:“那肯定不能和师父比,就和于师兄比,我是不是要差得很远?”
“很远么?我看不至于,于清风在资质上要强过你,但心性上不如你太多,如今差距还大,但修行一途,本来就不急于一时,倘若某天,你们跻身同一个境界,你师兄估摸着不会赢你。”
其实陈朝还想过是不是要让这两个小家伙压制到同一境界交手一次,但最后想了想之后还是作罢,这种事情做了,贺良若是输了也还好,但对于清风来说,若是输了,道心会受损不少。
“这世间的武夫也好,修士也罢,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数得清楚吗?数不清楚的,其实没必要去比比谁更大,谁跟谁更闪烁,若是没有生死之争,那就自己修自己的,管别人做什么?”
“于清风是冲着世间最强去的,小贺你不是,也不用是。”
陈朝咬着红薯,感慨良多,曾几何时自己还是个少年,这一晃眼,自己已经不是少年,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师父了。
贺良点点头,看着陈朝的神态,问道:“师父想师娘了吧?我听柳叶姐姐说,师娘最喜欢的就是师父烤的红薯了。”
陈朝笑了笑,没有藏着掖着,“想啊,怎么不想,可想也就只能想想罢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师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都逃不掉的。”
贺良叹气道:“师父和师娘不能在一起待着,肯定双方都觉得有些失望吧?”
陈朝笑道:“说不上失望,可能会有些失落,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叫她那般出彩,谁叫为师,也那般……了不起。”
对于自家师父的自吹自擂,蒋小安很多时候会嗤之以鼻,但贺良却每次都真心实意觉得是这样的。
宁青念吃着红薯,很多时候,当自家师父和师兄说话的时候,她都只会安静看着。
吃完一个红薯,将红薯皮丢到火炉里,陈朝笑道:“要不然到过年前都不喂拳了?”
宁青念听着这话,抬头看了看自家师兄,想知道自己师兄会怎么应对。
结果贺良老老实实摇头道:“师父这喂拳来之不易,我要珍惜才是。”
陈朝哈哈大笑,自己这徒弟实诚,也太过实诚。
虽说他打定主意不管贺良说什么,喂拳都不变,但听着这么一句话,也觉得舒坦。
小贺还是小贺,一点没有变化。
贺良想了想,忽然说道:“是不是师父自己要花些时间修行?要是这样,那我就不耽误师父了。”
陈朝啧啧道:“小贺,你这是想以这个理由逃避喂拳?”
贺良嘿嘿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看,我还是变得聪明了吧?
陈朝伸手揉了揉这小子的脑袋,说道:“过完年,为师要出门一趟。”
听着这话,贺良有些小失落,但也只是问道:“师父这次要去什么地方?”
陈朝眯了眯眼,没说话。
贺良也只好不问了。
陈朝却突然说道:“之前不是想着游历世间吗?这次跟师父出门?”
贺良一下子来了精神,连连点头。
陈朝转过身来揉了揉宁青念的脑袋,笑道:“不会太久。”
说完这句话,陈朝站起身,拍拍手,朝着竹楼里喊道:“于清风,滚出来喂拳!”
竹楼里的于清风正呼呼大睡,猛然听到这一声,当即吓得坐起身,哭丧着喊道:“师父,不是说今儿休息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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