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姑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一口鲜血吐出之后,她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偶然的,竟然就此昏死过去。
许玉和余柯两人脸色铁青,两人死死的盯着陈朝,眼里的杀意太盛,无法掩饰。
陈朝也看着这两个炼气士,满脸微笑,看起来满不在乎。
他转头看向韩浦,问道:“我还要带着这玩意多久?”
韩浦笑了笑,挥手让人给陈朝解开镣铐,问道:“要不要去大理寺坐坐?”
“那地方我待得够久了,我准备去别的地方看看。”陈朝挠了挠脑袋,看了一眼谢南渡。
韩浦叹气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朝嘿嘿一笑,没有接话。
韩浦不再多说,他带着那三位修士离去,他们可能也要在大理寺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都御史站起来,看向陈朝,好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想了想,也摇头作罢,他自顾自离开这里,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李侍郎也想走,但顿时才想起这就是刑部大堂,顿时便觉得有些尴尬。
陈朝看着谢南渡说道:“没地方去了啊。”
谢南渡笑道:“我可以让人给你在神都找座宅子。”
这种事情对于谢氏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陈朝装傻充愣道:“听说书院的风景极好。”
“我住在南湖之畔,有一座小院,坐在窗旁看出去,会看到极好的风景。”
谢南渡看了他一眼,主动邀请道:“要不要去坐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朝笑着点头,看起来有些开心。
谢南渡点点头,然后看向魏序。
魏序说道:“小师妹既然是我送来的,我自然会将小师妹送回去。”
说完这句话,魏序看着谢南渡还是在看着自己,便微笑道:“书院从来没有说不让外人进去的规矩。”
在刑部发生的三法司会审一事,终究是在日落之前有了结果。
不过当结果传出的时候,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若只是少年镇守使擅杀修士的故事,那么事情闹得再大,也不过是那个少年抵命或是他拿出什么证据来洗去自己的冤屈,方外修士罢手的故事。
可如今少年倒是无罪了,事情却变得越来越大了。
南方炼气士一脉,竟然胆敢觊觎大梁朝的龙脉,派遣出门下弟子盗取大梁朝的龙脉,这种事情,是在损害一座王朝的气运,若是没有太多人知晓也就罢了,可此事已经如今闹得人尽皆知。
刑部大堂的事情,本就遮掩不住。
陈朝拿出妖珠那一刻,消息便已经流传出去了。
那桩事情,已经从一个镇守使擅杀方外修士变成了南方炼气士一脉和大梁朝之间的大事,稍有不慎,甚至会变成方外修士和大梁朝之间的大事。
故而那简短的消息传入各家府邸的时候,哪里还会有人能睡着。
有些人想得更远,便更是担忧。
很多有官身的大人物纷纷想着等到明日早朝,怎么都要亲自去朝会看看皇帝陛下有什么旨意。
他们忧虑得一晚上睡不着,不知道大梁朝会遭受什么样的动荡。
那位大梁皇帝的确也没有睡着。
只是他却不是在担忧那些所谓的大事,而是他觉得今日的月色不错,所以便花了些时间在看月亮。
再好看的月亮,其实一个人看也会觉得有些孤寂。
所以皇后在陪着大梁皇帝。
众所周知,大梁皇帝和大梁皇后的感情极深,两人年少相识,一路相伴,从王妃到皇后,感情之深,大梁朝上下皆知。
今夜赏月也并非偶然,大梁皇帝在空闲之时,多是陪伴在皇后身侧。
皇后从女官手中接过灯笼,屏退了左右,亲手提起灯笼,陪着大梁皇帝朝着前面走去。
其实月光洒落,便足以看清前路,只是皇后喜欢灯笼,提一盏便提一盏。
走过数步,皇后轻声道:“听说院长的那个关门弟子不仅生得好看,而且还极为聪慧,真想见一面。”
大梁皇帝与她相伴这些年,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感慨笑道:“那女娃不错,只是想要她做儿媳,可没那么容易。”
出身谢氏,如今又被院长收为关门弟子,这样一个女娃,即便他允诺让她成为以后的大梁皇后,只怕不管是谢氏还是院长,都不会轻易点头。
“那陛下准备怎么办?”
起了阵风,皇后提着的灯笼里的蜡烛灯火便摇晃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脸上有些笑意。
大梁皇帝自然知道她问的不是那个女娃的事情,笑了笑道:“皇后,钦天监之前说我大梁朝国运日昌,成一片欣欣向荣之态,已然远超前朝。”
皇后点头道:“说起世道太平,我大梁朝自然远超前朝。”
大梁皇帝看了一眼挂在天上的月亮,神情渐冷,“可他们还觉得我大梁朝羸弱不堪,可以肆意欺辱。”
皇后沉默片刻,轻声道:“我大梁朝哪里是可以随意欺辱的?”
相伴如此多年,皇后怎能不知晓大梁皇帝心意,如今大梁皇帝已然有了决意,她自然只剩下支持。
“这一次,朕要让南方炼气士一脉好好出出血。”
大梁皇帝深吸一口气,扬了扬手臂,好似在挣脱什么枷锁,“朕要不是皇帝……”
他欲言又止,结果看到皇后的笑脸,大梁皇帝便懒得去说后面半句话,只是换了个话题说道:“那少年倒是不错,年纪轻轻便已经踏足神藏,心思还算缜密,就是连朕都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倒是有些为难。”
皇后说道:“他这一次闹的极大,看着是个聪明的,按理来说,他还有功,不赏?”
“朕看了他的卷宗,这几年他在天青县干的极好,即便没有这桩事情,朕也能让他往上爬一爬,年纪虽然小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此刻朕敢把他丢出神都,要不了半个月,他就会死于非命。”
大梁皇帝揉了揉眉头,皱眉道:“要不丢到北境军中历练几年?但愿这小子的命够大。”
皇后笑道:“既然拿不定主意,看看就好,如今他活了下来,这座神都,应该有不少人伸手。”
大梁皇帝不太满意道:“北境的那位已经老了,军中诸将没一个顶得上的,朕要是不做些准备,以后北境溃烂,也是麻烦,不过那少年身世不明,朕的确不怎么放心。”
皇后有些意外,没想到还未见过那少年一面,大梁皇帝便已经对他如此看重了。
“要不,见见?”皇后提议道。
大梁皇帝想了想,冷哼一声,“算了,朕先看看是不是朕想要的。”
皇后点头,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她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好似今年又到时间了。”
说起这事,大梁皇帝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到了便到了,该如何就如何。”
皇后知道大梁皇帝此刻心情已经烦躁起来,但还是提醒道:“今年是在神都了。”
大梁皇帝一脸无所谓,“就在神都又如何,该如何就是如何。”
几乎是又把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皇后自顾自说道:“那个谢氏的女娃才开始修行,想来到时候也参加不了,书院里应该还是有几个成才的,天御院呢,他们总不能这些年过去,还没培养出个不错的家伙吧?”
她的神情很认真,像是一个操劳的农妇,数着自家的鸡仔到底有几个。
大梁皇帝看着她的样子,烦躁的心情尽去,心情大好。
皇后看着他的样子,却是不太高兴地说道:“这是大事,你当真一点都不上心?”
大梁皇帝伸手接过灯笼,此刻天公不作美,天上的明月被云层遮挡,要不是有这盏灯笼,天地之间怕就只剩下混沌,什么都看不清了。
“也是,要是丢人丢到家门口了,真是不太像话。”
皇后开口说道:“那陛下可要好好准备。”
大梁皇帝摆摆手,笑道:“知道了。”
夜晚的神都并未成眠,傍晚发生的事情太大,因此即便入夜,还是有很多人在忙碌着。
那些消息传递在各座府邸,其中有一张薄薄的纸传入了谢氏的祠堂旁的小屋里。
来人在柳树前站了片刻,便径直离去。
屋子里迟迟没有什么声音。
祠堂前的老人躺在那张老旧的椅子上,眯着眼看着今夜的月亮,有些感慨。
“怎么样?”
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是从那屋子里传出来的。
老人随便应道:“自然不错,心思和天赋都够,不过出身有些问题,连咱们都查不到,问题不小。”
“其实查不到才好猜,估计就是那几家破落户中的一家,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最大的那家。”
老人的声音有些缅怀,好似在说话的同时,便想起了某些故去的老朋友。
老人感慨道:“要是那一家出来的,其实才是很麻烦的事情。”
“也可能不是,都这么多年了,想来他们也没什么手段了,即便有这些手段,有脸吗?”这一次老人的声音充满了讥讽。
老人呵呵笑道:“能成为破落户的,要什么脸?都成了破落户了,还要什么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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