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生孩子是不太容易的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生孩子是不太容易的:xuanshu
“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
西陆看着谢南渡,吐出了这句话。
这也是大实话。
不管是西陆还是妖帝,到了最后,都是会杀了谢南渡的。
甚至从现在开始,西陆便不会让谢南渡离开这里。
“我甚至有些怀疑,陈朝就在暗处,他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西陆看着谢南渡,她想起了陈朝腰间的那枚印章,如果陈朝藏在暗处,她肯定是找不到他的。
谢南渡看着西陆,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很聪明,但你好像不看这两族之间的大事,所以想得不多,但没关系,你运气很好,会有人替你考虑这件事的。”
西陆自然知晓谢南渡说的那个人是谁,但她却一时之间没有想清楚这件事到底应该这么发展。
谢南渡笑了笑,没有急着说话。
西陆则是居高临下看着谢南渡,“我听说你将收复漠北三万里当成你的梦想?但如今看来,他在你心里更重要?”
谢南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他为了我的梦想,宁愿去死,但这个世上愿意为他去死的人好像也很多。”
“就算是换成了女子,也很多。”
谢南渡看着西陆,“过去的那些日子里,他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却没有为他做些什么,现在,我想要用我的命来换他的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了看西陆脚下的雪丘,这才抬起头,很认真地说道:“要知道,我喜欢他不会比天底下的其他女子喜欢他少任何一点。”
听着这话,西陆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好像她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应该听到的话,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真实的话。
这种感觉很古怪。
但她能够感受得到,谢南渡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句话是假的。
这更奇怪了,她这一辈子,自从自己的母亲亡故之后,她再也没有找到第二个能让她这么无比确信对方没有欺骗她的人。
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一个人,居然是一个女人,居然是自己的情敌。
西陆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就好了。”
谢南渡摇了摇头,笑道:“其实不太好。”
为什么不太好,因为人族需要这场战争,不管早晚,都是需要的。
西陆说道:“你们就那么想要将我们消灭?”
“我们这边有个很有意思的说法,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么小的一件事,都要记十年,那么……像是你们加在我们头上的耻辱,事情太大,我们不仅这两百多年里忘不掉,就算是再久远也没办法忘记。”
“但实际上解决办法很简单,被蛇咬了,就把天底下所有的蛇都杀赶紧,这也就好了。而我们头上的耻辱,想要抹去,也很简单。”
谢南渡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因为之后的那半句话,是很难说出来的。
不仅难说,而且难做。
西陆听着谢南渡说了那么多,又想起了之前在王城,在斡难河,陈朝说的那些话,她有些感慨道:“你们原来真是天生的一对。”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难过,但更多的,大概却是释然。
北境长城一线,战事不停,烽烟四起,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这些天的妖族攻势是在走下坡路的。
按照这个进程,看起来要不了多久,整个妖族的气势就会走到谷底。
城头上的士卒们还在死去,南方来到北境的州军士卒,已经有更多的登上了城头,他们出现在各个地方,随时准备着将自己的生命献出去。
死人死到这个地步,大概已经没有人会奢望自己还能活着走下城头,他们不怕死,只是想着,自己死了,城能守住就很好。
将军府的城头上,那些境界强大的修士,迎来了短暂的休息。
但他们很清楚,短暂的休息之后,就会有着如同潮水一般的下一次攻击,而等下一次攻击来到之后,局势只怕就会更难。
云间月盘坐在城头上,看似很平静,但实际上他很紧张,因为不仅是陈朝还是谢南渡,都在离开前拜托过他要守住北境,这两个人的拜托,其实像是一座山,压在人心口,让人呼吸都很艰难。
但他毕竟是云间月。
有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满脸青色胡茬的年轻将军来到了云间月身边。
是高悬。
谢南渡离开将军府之后,高悬便回到了将军府。
那封信上说得很清楚,等谢南渡不在将军府之后,高悬便要成为北境的主将,主持北境的所有军政大事。
这其实不合规矩,但在战时,已经只能如此。
听到脚步声,云间月睁开了眼睛,看向这位高将军。
“云真人。”
高悬微微开口。
云间月站起身来,主动开口询问道:“如今妖族的攻势已经落到谷底,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高悬看着云间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与其说是他们在休息,还不如说他们在等。”
“等什么?”
云间月皱着眉头。
“或是时机,或是人。”
高悬很担忧地说道:“但实际上,人就是时机。”
云间月想了想,大概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于是便说道:“话说来说去其实都是那些,不管如何,我都会在城头的。”
高悬苦笑一声,“倒也不是不放心云真人,只是想要云真人有些准备。”
云间月笑了笑,“来之前,什么都准备好了。”
高悬想了想,说道:“希望迟一些,云真人所求,总不要落空才是。”
云间月一怔,但很快便想清楚高悬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不过真要是落空,也是天意。”
高悬沉默片刻,这才说道:“云真人,要是镇守使大人在,只怕就会说一句,去他娘的天意。”
云间月听着这话,下意识也笑了起来。
自己的那个朋友,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将军府的一间偏房里,一直有人进出。
一些妇人围在门口,都很紧张。
有人端着热水,从远处跑来,到了门口之后,才有人接过那盆热水,转身端了进去。
“剪刀和别的什么都准备好了。”
妇人说着话,看向中间的那个年纪最长的妇人。
“王大姐,这事情只怕怎么都需要您来了。”
那个年纪最长的妇人犹豫道:“我这辈子接生的次数早就算不清了,可我哪给仙师接生过?”
在门口的这些妇人,都是稳婆,都是将军府紧急从北境找来的,她们这一堆稳婆聚集到这里,是因为里面有个女子要生了。
寻常的女子生孩子当然不会让她们这么紧张,可问题是,这里面要生孩子的女子,不是寻常女子。
她不仅是个修士,还是个道门大真人。
“之前听说,那位仙师怀胎还不足八月,这便要生了,实在是太早了些。”
叫做王大姐稳婆惆怅道:“寻常女子早产就凶险得不行,这样的仙师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同凡响,会不会更麻烦?”
她头皮发麻,确实还是因为这给仙师接生自己一点都没经验,过去那些经验,真能用上不成?
“王大姐,别犹豫了,这再想想,就要误事,听说这位仙师的男人在将军府那边很紧要,这里还是要出了问题,咱们都要成罪人啊!”
稳婆们知道的事情不多,更不知道里面的仙师就是叶之华,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父亲是云间月,但他们还是知道一些东西,所以这会儿都很紧张。
王大姐环顾四周,眼见所有人都期盼地看着自己,知道这事儿也只有自己才能做了,于是一卷衣袖,咬牙道:“那就试试!”
几位稳婆都说道:“王大姐你放心干,我们在一旁给你们打下手就是!”
王大姐点了点头,这位经验十足的稳婆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门上,就要推开门,去做自己这人生最艰难的一次接生,但很快她就愣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这会儿居然推不开门!
门没锁,但纹丝不动。
门内,穿着一身素净道袍的叶之华躺在床上,床四边挂着纱幔,这样也就看不太清楚叶之华的表情,只能隐约看清楚她的小腹已经有些凸起。
她躺在床上,深深吸气,她要将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虽然按着寻常百姓的说法,这月份有些早,但叶之华却觉得无大碍,她等不了什么了,因为她有些害怕,害怕马上战争就要开始,害怕自己的丈夫会死在城头上。
害怕他在死之前,见不到自己的闺女。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之华的脸上多了许多痛苦之意,生孩子是会痛苦的,哪怕她是叶之华,也会如此。
那种痛苦无法抹去,只能去感受,因为在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实实在在和自己的血脉相连。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叶之华越来越痛苦,但她一直在努力。
她很痛苦,但却没有和寻常的女子一样叫出声来,毕竟她是叶之华,跟普通人是不同的。
但时间这会儿也太久了些,久到她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她的体力也开始变得不足,脸色更是越来越苍白。
如果她肚子里只是个寻常的孩子,只怕早就生出来了,但谁让这个孩子的父母都是道门了不起的天才,尤其是她的父亲,更是道门的领袖。
或许更是道门有史以来除去那位真道祖之外的最强天才。
这样的血脉加持之下,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不会太差,会是天地的宠儿,也正因如此,这个孩子按理来说也不会太好生。
这是叶之华痛苦的根本,也是这个孩子要来到世上一定要经受的考验。
不过考验如今还是落在叶之华头上的。
在很多年前,她其实才是那个人类世界里最耀眼的女子,直到后来,另外一个女子横空出世,大家的目光便被分散,再后来,人们的目光不只局限于人类世界,所以人们就看到了北方的那位女子。
人们的视线里开始有了这三个女子,但也一定会在心里悄悄的排名,在很多人的心里,毫无疑问的是,这位道门天骄,道门双壁之一,已经排到了末位。
不过即便是在这三人之中的末位,也不影响叶之华本身就极为出彩这件事。
既然是这么出彩的女子,那么生个孩子,对她来说只怕也难不住她。
她缓缓抬起腿,咬着牙,继续发力。
但很久过去了,她还是没等来那些书里记载的婴孩的啼哭。
她有些烦躁,但并不多。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好似自言自语地轻声道:“你的父亲想看看你,不要调皮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语调很温柔,那是完全跟叶之华的性子不同的温柔,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她很少有这么温柔过。
所以才让此刻的温柔显得有些没那么真实。
但她却真实感受到了自己小腹的变化,有个小家伙,开始自己努力往外面努力爬去。
叶之华来了精神,也开始努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对叶之华来说,也好似无比漫长,她此刻的道袍早已经完全湿了,浑身上下就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她看着很艰难,但此刻却松了口气。
因为她感觉有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掉出去了。
寻常百姓常常会说,你是我身上掉出来的一块肉,大概就是说的这样。
可这会儿叶之华还是没听到书上写的孩子哭声。
她皱起眉头,费力去看向那个自己的孩子,她开始有些害怕,害怕那个小家伙才来到这个世界,就会因为不喜欢而离开。
她很快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婴儿,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很好看。
叶之华刚想笑,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总觉得应该笑,但很快想起了书里写的那些东西,于是她伸出手掌重重地拍在那个小家伙的屁股上。
按理说,她这会儿应该哭了。
但她没有,只是咯咯地笑了起来。
如有侵权,请联系:(##)